70、第六十九章、一封遗书_幻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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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六十九章、一封遗书

  5月10日,周日第二更

  ——

  简梁的生日,孟真从十岁那年起就牢牢记得。虽然不是年年都和他一起过,但每年到了这一天,看着八月二十五日这个日期,心里总有点微妙的感觉。

  下午,她去菜场里买了菜、肉、虾和面条,提着上了公交车。梦栖荷语府在城北,简梁上次开车过去走的高架,半个小时不到就到了,孟真坐公交却要换车,最后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小区门口。

  两年前她是从地下车库上下楼的,这次第一回从地面进,看到中央花园周围一大圈的高层住宅,孟真愣住了,发现自己忘记简梁住在哪一幢。

  她只得给他打电话,简梁听到后立刻走去阳台,往下看,就看到那个在团团打转的女孩子。

  “水池的正北面方向,抬头。”他说。

  孟真抬起头来,眯着眼睛寻找,模模糊糊地看到高楼上有个人在向她挥手。孟真笑起来,也向他挥挥手,终于找到单元进出大门。

  上到十六楼时,简梁已经把门打开,站在玄关处等她。

  孟真进屋,发现相比上一次来时样板房般得干净,这屋子现在乱了一些,东西多了,也添了些人味儿。

  简梁难得没有再穿一身黑,而是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底下是一条舒服的米色棉麻家居长裤,接过孟真手里的塑料袋,他一边拿去厨房,一边低头往袋子里看。

  孟真打量他,发现他似乎洗过澡了,头发柔软地垂着,没有像平时那样抹发胶做造型,刘海甚至遮住了眉毛,令他看起来显得年轻许多。

  简梁发现孟真在看他,抬起头问:“怎么了?”

  孟真摇摇头:“没什么,你今天下班好早。”

  “我昨天在台里通宵了,今早10点才回来的,睡了一觉,下午4点起的。”简梁挠挠蓬松的头发,“晚上我送你回去,完了还得去台里上班。”

  “……”孟真问,“那你起床后吃过饭了吗?”

  “没有,这不是要等你来吃晚饭嘛。”简梁想了想,“我吃的上一顿,应该是昨天晚上11点多,吃了点夜宵。”

  孟真听呆了,气道:“你也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作息这么不规律!亏你平时还来说我!你都不怕生病的吗?”

  简梁被她训得无话可说,只能赔不是:“我错了,也不是常通宵,下回一定注意。”

  孟真瞪了他一眼,去厨房里洗手,准备晚餐。

  厨房里现在总算是有了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但孟真发现简梁是很少做饭的,他太忙,又向来不擅厨艺,这个高档的厨房几乎就是个摆设。

  孟真打开冰箱,里头有牛奶、鸡蛋、矿泉水和一些速冻箱里的速冻食品,她叹口气,拿了两个鸡蛋出来。

  单身汉的生活,真是不忍直视。

  孟真做饭时,简梁就倚在门框上看她,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孟真喊他去客厅看电视,他也不走,就抱着双臂站在那儿,看着她忙来忙去。

  孟真就和他讲自己在东裕律所实习时的经历,说自己很感谢简梁和唐靖川,两个月来收获颇丰,学到了许多东西。

  简梁问:“明年你毕业,真的不回钱塘吗?”

  “不回,我和唐律师也说了,他还让我明年毕业去上班呢,唉……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不过也没办法。”孟真起了油锅,开始煎荷包蛋,鸡蛋在锅子里刺啦刺啦地冒泡。

  简梁又问:“你大四实习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十一月吧,实习到明年三月,四月份回校答辩,六月毕业正式上班,拿到毕业证后抓紧报名司考,九月考试,嗯,差不多是这么个时间节点。”孟真笑笑,“大四好忙的,大多数时间要复习司考,那个太难考了。”

  “有信心吗?”

  “说不上,不过我记性还可以。”孟真没回头,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和你说,我发现人读书这个事吧,不是光靠努力就能读好的,当然努力也很重要。读书这事儿要靠书性,还有智商,我这个人好像挺擅长读书的,从小到大学习都没有觉得太难过。还有我上家教的几个小朋友,有一个就特别聪明,一点就透,另外两个真是,就一个题套用一个公式,讲一遍,懂了。我把题换一下,公式没变的,就又不会了,哎真把我给气的!”

  简梁听得想笑:“你是在说你自己很聪明吗?”

  孟真回头看他,笑吟吟的:“我是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你不觉得吗?”

  简梁给她比个“V”:“那祝你明年司考一考就过,过不了就是今天牛皮吹破。”

  孟真拿着锅铲指他:“你等着瞧吧!”

  晚餐是四菜一汤:油爆虾、椒盐排骨、蘑菇炒肉片、笋干炒丝瓜、玉米排骨汤,外加小小一碗青菜荷包蛋面。

  简梁看着自己那张八人位大餐桌上,头一次出现那么多热气腾腾的菜,心里五味杂陈。

  “吃吧,生日大餐!”孟真厚脸皮地邀功,“孟大厨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

  简梁看她一眼,她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这时一脸兴奋地看着他,他笑得温柔:“谢谢,我很久没吃这么丰盛的家常菜了。”

  也是很多年没吃她做的菜了。

  两个人一起坐下吃饭,简梁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觉得孟真的手艺精进许多,他不禁想,以后谁做她的先生真是有口福。

  反正他是没这个机会了。

  两人边吃边聊,简梁问:“你大四实习还是想去律所吗?不考虑去法院?”

  孟真摇头:“法院和律所完全不一样的,我想做律师。我知道法院很好,但我现阶段能力不够的。”

  “有想去的律所吗?”

  “学校会有推荐,有几家是和学校挂钩的,我们也可以自己去找。”

  “需要我帮忙吗?”

  孟真疑惑:“申市的律所,你也有认识的吗?”

  简梁:“就算我不认识,我有很多老同学在那边,可以帮你问问的。”

  孟真摇摇头:“这种拐弯抹角的关系还是算了,我又不差,自己找也应该找得到的。”

  简梁犹豫着,问:“你毕业了,留在申市的概率有多大?”

  “啊?”孟真没懂。

  “你上次不是说,留在申市,或是去其他什么好地方。”简梁声音有点哑,可能是睡眠不足的关系,“我就是问问你,是留申概率大,还是去别的城市概率大?”

  孟真咬着筷子,想了想说:“那肯定是留申概率大啊,申市经济那么发达,机会很多的。”

  简梁点点头,不再作声。

  孟真送给简梁一份生日礼物,一颗小小的千足金转运珠,价格一千出头。本来她想送简梁无线耳机的,因为严廷君有一个,用着方便音质又好,不过孟真去电脑城问过价格,那玩意儿实在是太贵了,几千块钱,她买不起。

  孟真对自己很节约,甚至有点抠门,不在乎吃和穿,化妆品也都用得很一般,反正平时在学校都不化妆。但是对简梁,她向来不吝于给他买好东西,这份慷慨,甚至超过了对待严廷君。

  可能是反哺的意识在作祟,孟真依旧认为,简梁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只是她现在能力还是不够。

  吃过饭,简梁送孟真回家,半道上聊起严廷君和陈熙琳,孟真说熙琳下个学期会去新加坡做四个月交换生,严廷君前些天去美国了,波士顿的M大学,念经济学硕士。

  简梁听她唠唠叨叨说完,问:“将来毕业了,他应该会去家里的公司工作吧?”

  孟真努努嘴:“谁知道呢?他也许有自己的想法。”

  “由不得他的。”简梁说,“他又没有兄弟姐妹,他不接班,谁接班?”

  简梁说的没错,孟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和严廷君,谈恋爱可以,真要说到将来,实在是个天大的问题。

  简梁见她有些失落,便转变话题:“你家里现在怎样?”

  说到自己家,孟真都要笑了:“我爸还在工地打工,五十多岁了,力气也不如以前,不知道还能干多久。我妈就在家做些手工活,顺便照顾我那小弟弟。耀祖……我看他技校都毕不了业,找工作很难,吃苦的工作不肯做,其他的又不会。他都十八岁了,我爸妈也管不了他,随他去吧,我都不和他说话的,我讨厌他。”

  小时候还没那么讨厌,只是羡慕,羡慕他从来不挨打,可以吃鸡蛋,可以吃肉。慢慢长大后就变成了厌恶,因为他什么都不用做,草包又无赖,却能得尽父母的爱,这太不公平。

  把孟真送到家,孟真下车,回过头对简梁微笑:“生日快乐,早点找女朋友啊!”

  简梁:“……”

  这世界对大龄未婚男青年真是太不友好了!

  ——

  大四开学,学校里没有了严廷君,也没有了陈熙琳,孟真不再去住那套单身公寓,每天和乔伊朵混在一起。

  凌沐也毕业了,乔伊朵最终没泡到他,也没睡到他,她淡忘了邓C,迷上了一个新出道的男演员。每天对着偶像的电视剧发花痴,还加入了他的后援会。孟真喜欢乔伊朵,因为她神经大条,没有心机,是个最好相处的女孩儿。

  大四真的有很多事要做:最后的一些专业课、毕业论文、毕业实习,还有最重要的司法考试。孟真不再去奶茶店打工,每周末也只做一天家教,剩下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复习备考。

  很奇怪的一件事是,简梁在三个月里来了三次申市,几乎是每月一次,孟真纳闷:“你为什么老是来申市出差啊?”

  简梁挑眉:“你是不想看到我吗?”

  孟真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我老是见到你,好不习惯啊。”

  简梁带孟真去吃饭,给她改善伙食,为了避嫌,他还会叫上她三个室友。

  乔伊朵、丁雪琴和徐思雨很少听孟真说到简梁。第一次见面时,三个女孩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穿一身黑又不苟言笑的大男人,就有点慌。吃饭的时候,一个个安静如鸡,搞不清孟真与他是什么关系。

  孟真看着她们那惊恐的样子,私下里埋怨简梁:“你干吗老是穿得老气横秋的?又板着张脸!是吃饭,又不是监考!我室友都要给你吓死了,你以前明明是很温柔很爱笑的啊!”

  简梁:“……”

  摸摸自己下巴,原来他现在看起来是凶巴巴的吗?

  到下次见面,简梁就穿了一件咖啡色的带帽卫衣,胸口有明黄色的大Logo,底下是做旧牛仔裤加运动鞋,孟真差点惊掉下巴。

  请孟真室友们吃饭时,他笑得格外温柔,还贴心地帮她们盛汤,劝她们多吃点。知道乔伊朵是追星少女,简梁当场答应帮她去拿喜欢明星的签名照,激动得乔伊朵差点热泪盈眶。

  室友们私底下交头接耳。

  乔伊朵:“这个大叔这么一穿,好帅啊!”

  丁雪琴:“我倒觉得他穿风衣更好看。”

  乔伊朵:“其实他就是年纪大了点,脸还是不错的。”

  徐思雨:“我也觉得他比严廷君有味道,男人味。”

  乔伊朵:“别给孟孟听见,当心她打死你。”

  ……

  临近十二月,孟真心情有些起伏,因为严廷君快回来了,他有二十多天的圣诞假。

  送简梁出学校大门时,她一边走,一边哼着歌。

  简梁问:“你唱的什么歌?”

  “许嵩的歌,你听过吗?”

  简梁摇摇头。

  孟真觉得他太OUT了:“亏你还是在电视台工作的,连这些明星都不知道?代沟!”

  许嵩当时不算红,又是网络上更有名,简梁是真的不知道。听孟真说“代沟”,他有点郁闷。

  回到酒店,简梁打开笔记本电脑,寻到许嵩的歌,一首首听过去,终于找到孟真唱的那一首。

  比起这首《如果当时》,简梁的注意力被另外一首歌吸引,那首歌叫《坏孩子》,副歌部分歌词是这样的:

  ……

  你当时说你很爱我

  我偷偷以为是骗我

  等到我相信了全部

  你又说你爱上他

  你这坏孩子,不要不说话

  没有眼泪要擦,就别揉眼了

  你这坏孩子,没人怪你啊

  爱本是自由的,我该承受这变化

  ……

  这天晚上,简梁就单曲循环播放着这首歌,一直到进入梦乡。

  孟真就是个坏孩子,撩拨了他的心,转眼就不认账了,但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更加不会去怪她。

  ——

  严廷君回国休假时,孟真去机场接他。他没有回钱塘,直接从波士顿飞到申市。

  从接机口出来,严廷君老远就看到她在那里蹦蹦跳跳地朝他招手,他拉着行李箱绕过栏杆,孟真也跑了过来,一下子就扑进他的怀里。

  严廷君把她抱了一个满怀,甚至抱起来转了几圈,低头看她的脸,亲亲她的额头,怎么看都看不够。

  “好想你,真真。”他抱紧她,“想死我了。”

  “我也好想你。”孟真抱紧他。

  腻歪了一会儿,严廷君催她回家:“晚上要吃你做的饭!你不知道,我吃面包都快要吃吐了!”

  回韶光大厦的路上,严廷君大倒苦水,他在美国的课业非常忙,每周都有大作业,每晚都要做到凌晨1、2点,有时候甚至要熬通宵。

  “作业都计到期末成绩的,做错了还不行,就没分,要是有课拿了C,当学期可能就完蛋,必须要B以上,拿全A那简直就不是人,太苦了,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孟真仔细看他的脸,发现他真的是瘦了,脸颊都有些凹进去了,头发也剪短了许多,说是为了方便洗头,有时候忙起来连洗澡都没时间。

  所以说嘛,这些全球顶尖的大学哪有那么容易去念的?进去的都是人上人,能顺利毕业都是要靠拼命。

  回到公寓,两个人一起进屋,孟真说:“我昨天过来打扫过卫生了,被子床单都是干净的,你要是觉得累,洗个澡先睡一觉,睡醒了我给你做饭。”

  严廷君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打转,瞄了一会儿后,他忍不住了,脱掉自己的羽绒外套,扑上去就开始扯孟真身上的衣服。

  孟真吃了一惊,待看到他**辣的眼神,才知道,严廷君同学憋了四个多月,想做坏事了。

  她也不与他扭捏:“先去洗澡,你坐了好久的飞机呢!脏死了。”

  小别胜新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这方面是不知餍足的。直到孟真要起身去做饭,严廷君都不舍得放开她,圈着她纤细的身体,赖在被窝里与她耳鬓厮磨。

  他声音低低的:“给你买了个果牌手机,你装上微信,咱俩以后聊天会更方便。”

  孟真听过微信,不过她的旧手机并不支持,一直还是用着短信和手机QQ,便说:“好啊,你教我。”

  “嗯。”

  “我下个星期要开始实习了。”

  “哦。”

  “是在申市,一家规模挺大的律师事务所。”

  “嗯。”

  “严廷君。”

  “嗯?”

  “我要跟你说件事。”

  严廷君原本在亲吻她的脖颈,听到这儿终于抬起头来,孟真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代表这不是一件小事。他心里有点不安:“什么事?”

  孟真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决定了,毕业后不打算回钱塘,我想留在申市。”

  严廷君:“……”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想离家远远的。”孟真说,“你能理解吗?”

  严廷君一下子就坐了起来:“那我怎么办?”

  孟真说:“离你毕业,还有一年半。”

  “一年半很快就过去了!你不回钱塘,我怎么办?”严廷君脑子里快速地思考起来,自己有没有可能到申市来工作,成立一家公司,不知道家里会不会答应。

  “我们到时候再想办法,行吗?”孟真柔声说,“我真的不想回去了,一天都不想待在家里。就算我在外面租房子住,同在一个城市,我也逃不掉的。”

  严廷君知道她家里的情况,说:“要不,我给你爸妈一笔钱,让他们放了你?”

  他的话并不会让孟真觉得受到侮辱,她知道严廷君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她“赎身”,但是她说:“你相信我,我爸妈虽然蠢,但对于钱,他们算得比谁都清。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你的存在,就会赖着你,再也不会放过你。然后你爸妈就会知道这些事,那我们就完蛋了。”

  严廷君:“……”

  孟真对他说心里话:“我想好好工作,提升自己,考出司考。严廷君,我想让自己变得优秀,至少与你一起出去时,别人会说,严廷君的女朋友也很厉害的,一点也不比他差。”

  她温柔地笑起来,“你太好了,而我的背景又太糟糕,我想要追上你,就只能更努力。”

  这个话题,最终没有聊下去。

  严廷君难以接受,但他暂时想不出可以说服孟真的办法。

  她要留在申市,便会留在申市,对他说只是通知,不是商量和征询。严廷君深信不疑,如果他不同意,和她闹,孟真立马就会提出分手。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严廷君就住在韶光大厦,每天打打游戏,等着孟真下班回家。白天时,他偶尔会去学校溜一圈,打会儿篮球,找熟悉的老师和读研的老同学聊天,用孟真的饭卡吃顿食堂。

  毕业了,走在校园里的感觉总是有些不同。严廷君居然想起简梁,简梁认识孟真时还在这里上大学,回校的时候,他会不会想起那个远在钱塘、才七八岁的小女孩呢?

  他们三个居然成了校友,想想也满神奇的。

  ——

  过完圣诞假期,严廷君又飞去了波士顿。

  紧接着就是寒假,孟真独自一人回到钱塘。这一年的寒假与以往不同,耀宗两岁半了,已经可以承受长途跋涉。孟添福夫妻准备带孩子们回老家过年。

  孟真说想要留下打工,不与父母回老家,孟添福起先不肯,孟真就劝他:“爸,我不去,要是老家的亲戚问起招财和进宝的事,你就可以说我在照顾他们,他们就不会多问。”

  这也是个办法,孟添福想了想,同意了。

  临出发前,孟真拿出两千块钱给爸爸,说让爸爸买些年货,给两个弟弟买点好吃的,一路上不要太省,不要饿着耀宗。

  耀宗和知博长得很像,这时候已经很会说话,叫起“姐姐”来嗲嗲的。孟真与他见得不多,每次寒暑假出现在耀宗面前时,耀宗都觉得她是个陌生人。但是相处几天后,他就特别喜欢粘着这个姐姐。

  因为孟真会给他讲故事,陪他玩,对他说话时永远都是细声细气的,耀宗喜欢她,晚上甚至要孟真哄睡。

  跟着爸爸妈妈和哥哥出发时,耀宗看着孟真哇哇大哭,对着她不停地挥动小手。孟真硬忍着没有落泪,笑着将他们送出门。

  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孟添福、蔡金花、耀祖和耀宗离开的身影,孟真抹掉眼角的泪,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孟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这几年,她蚂蚁搬家似的把衣服鞋子和日用品都搬去了学校,这个出租屋留下的东西不多。

  收拾得差不多时,她看向客厅里那张高低铺,这张铁架子床还是简梁买的,用了十几年,每次搬家都拆了再装上,螺丝早就松了,人睡上去就会吱嘎吱嘎响。

  现在上铺下铺都堆满杂物,孟真只能在下铺勉强挤着睡一下。

  她弯腰去看,上铺的下床板上曾经贴满她小时候的复习资料,都是招娣亲手写的,这么多年下来,都被知博、识渊和耀宗撕得破破烂烂,只有床角处还贴着两张完整些的,一张是英语字母表,一张是古诗摘抄。

  孟真决定把它们都裁下来带走。

  她几乎没有招娣的遗物了,只有两本初中毕业证,一本是招娣的,一本是唤儿的。招娣那本是简梁去帮她领回来的,唤儿那本则是她亲自去学校领取。两本毕业证,从她住校开始,就珍藏在她寝室的抽屉里,因为毕业证上有招娣和唤儿的照片,那是她们离开前,最后拍的照片。

  孟真拿着剪刀,跪在下铺小心翼翼地裁下床板上的纸,字母表很顺利地裁了下来,裁古诗摘抄时,突然,一张纸片从里头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那是一张很小的纸,半张作业本那么大,孟真捡起来,一看,眼泪瞬间落下。

  居然是招娣写给她的。

  真真:

  对不起,我要走了。

  帮我和唤儿和招财说,我爱他们。帮我和简哥哥说声对不起,我完不成与他的承诺了。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但我实在没办法,必须要走了。二姐没有办法陪你长大,你答应我,一定要念初中!考上重高!考上大学!永远永远离开这里!

  牢记!!离陈志安远一点,他是一个魔鬼。

  二姐永远爱你,祝你的人生能和你的名字一样,梦想成真,一世顺遂。

  ——招娣

  2000年6月17日绝笔。

  招娣上学时文笔很好,她看书多,写作文富有诗意,经常被语文老师称为才女。可这封尘封十几年的遗书,只有寥寥数语,孟真看着那几行娟秀的字,泪如雨下。

  她蜷缩在床上,喃喃出声:“二姐,二姐你能听到我的话吗?你交代我的事,我都做到了。我考上了重高,也考上了大学,今年我就要大学毕业了。”

  “我把陈志安送进监狱了,替你报仇了,我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出狱,当时我太小了,不知道他判了多少年。”

  “可是我找不到唤儿和知博了,我还送走了识渊,不过我相信他们现在都过得很好,也许比我都好。”

  “我找到了六妹,她叫陈熙琳,长得很高,和我们很像,她会跳舞,还会弹琴,是个特别特别优秀的女孩子。”

  “我有男朋友了,他叫严廷君,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对我特别好,我很喜欢他。”

  “简梁……我和简梁……二姐你一定想不到的,我和简梁到现在还有联系,他还是对我很好,经常会到学校来看我,我们有时候也会说到你,我们都还记得你。”

  “二姐,我真的要离开这个家了,永远永远都不会回来。”

  “他们可能会说我没良心,连自己的父母弟弟都能抛弃。但我觉得,是他们先抛弃我的。谁对我好,我都记得,谁对我不好,我也不会忘!”

  “二姐,你在那边还好吗?我很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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