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大抵还是不怕我的(含入v公告)_掌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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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你大抵还是不怕我的(含入v公告)

  帝姬的一场风寒瞧着不打紧,但过了几日,正正在元旦那日竟起了大病症,先是高热不退,后遍体生寒,旋即又但热不寒,难以断定到底是何病症,头一次过来给帝姬开药的太医没了章法,只能去请了院使赵天来。

  哪知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帝姬身边贴身伺候的许嬷嬷和两个宫娥竟也起了高热,同帝姬是一个症状。

  太医们大惊失色,跟着过来的也有几个老太医,见状差点坐到地上。

  “这,莫不是疫病……”

  赵天来心中直打鼓,但已经下了水,事到临头也退缩不得。

  他从药箱里扯出一块巾子蒙住嘴脸:“我先进去看看。”

  他能一马当先,太医们都是喜闻乐见的,赞颂着他,看着他进了晨曦中的玉熙宫寝殿。

  疫病着实非同小可,且这元旦方至,是顶天的晦气,若真是疫病,他们太医院莫说安安稳稳的过这个元旦,怕是还要被问罪。

  只是再求爷爷告奶奶,敬那满天的神佛,赵天来一出来,但看他那虚浮的脚步,就已知晓了个大概。

  有几个不死心,抓着他又问了一遍,得了亲口承认,这才终于都慌了神。

  旁的病症尚且好说,只这疫病是会传染的,且一时半刻配不出消除疫病的药来,若是寻常的宫娥太监便也罢了,拉出宫去怎么着都行。可偏偏是帝姬染了疫病,那便大意不得,是出宫,是隔出来还是如何,必要上报摄政王知晓,再请他定夺。

  正商议着,天子竟闻讯赶来了。

  他才起身,应是着急过来,端罩都未曾穿,只穿了件黄缂丝面白狐藤接青白藤的朝袍,仓惶的差点从龙撵上翻下来。

  “帝姬怎么了?朕的阿姐怎么了?”

  这天子再是傀儡,也是那位爷明里捧着的,帝姬染了疫病尚且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让天子也沾染上,那他们这群人定要被那位爷祭天了啊!

  想到这里,众太医连忙死死的拉住他:“疫病凶险,圣上莫要进去啊!”

  “疫病?”天子挣不开,急的一张白玉似的小脸绯红绯红的:“什么疫病!帝姬不是都已经大愈了吗?怎的现下又变成这样!”

  他跟丢了魂儿似的,说完又要往里面冲:“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朕得进去看看,帝姬瞧不见朕,肯定很害怕!”

  “使不得!使不得啊圣上!”

  太医们忙扯住他,跟着天子过来的一行内监也过来站成一排挡在玉熙宫门前。

  天子急的泪珠子直掉:“那我不进去,你们快进去瞧瞧帝姬。”

  太医们犹豫着没动,这要命的差事,谁都不想接,正僵持着,忽然一声高唱:“摄政王到!”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跳,转身齐齐跪下行礼。

  晨曦里,摄政王的仪仗穿过檐角挂着的重重五连珠圆形羊角宫灯,缓缓而来。

  他似乎也是才得了信儿过来,身上尚穿着家常的库墨鹤纹累缎大袖衫,随意靠在铺貂皮的靠背上,懒散却又莫名的俊秀贵气。

  眼瞧着仪仗过来,天子抖了下,也不敢哭喊了,小声唤他:“叔父……”

  他撩袍从抬舆上下来,走到他面前,垂着眸子瞧了瞧:“圣上在哭什么?是谁惹圣上不快了吗?”

  天子睁着一双泪眼:“帝姬她染了疫病,朕担心……”

  元旦至,宫中各处都挂上了宫灯,一月份天尚寒着,即使到了日出时,天色还是昏沉沉的,他只穿了件朝袍站在灯影下,伶仃细弱,再由那束金镶珠松石四块瓦圆朝带在腰上松松一勒,那让人魂牵梦绕的腰身便怎么也挡不住。

  且寒的早晨,有人却全身燥热,只那双泪眼又太过纯净可怜,任谁瞧见,心都会先软下来三分。

  摄政王叹息一声,脱下自己身上的库墨鹤纹累缎大袖衫为天子披上,又抬手安抚的拍了拍天子的背:“圣上莫要太过忧心了,帝姬吉人自有天相,不日定会痊愈。”

  他说着别过眼不再看天子,俯视着地上跪着的一众太医:“帝姬现下如何了?”

  跪了一地的太医全身打着摆子都看向赵天来。

  这是谁都不愿沾上这棘手的事,合起来推给他!

  赵天来在心里骂了句娘,但即便他们开了口,正事还是得由他说,是以只能又磕了头:“回……摄政王的话,帝……帝姬的病症有些凶险……”

  摄政王脸色很不好:“帝姬风寒,本王知晓,但这两日帝姬不是都已经大愈了吗,如何竟会又得了疫病?”

  赵天来抖的跟筛子似的:“帝姬体弱,年前摔伤了腿,身子便更弱了些,如此积弊下来……至如今这场风寒,便更是不得了!虽,虽前几日有值守的医正为帝姬开了药,将病症压了下去,但……”他一脑门子的虚汗,都不敢看那个初次为帝姬开药的太医:“但总是治标不治本,臣,臣方才进去听闻那嬷嬷说,帝姬昨儿午间晒太阳回的晚了些,又吃进了些寒风,这才猛然爆发,至现下……竟,竟成了疫病,一发不可收拾啊!”

  王福生是前几日为帝姬诊治风寒的医正,听赵天来的话一时有些懵:“赵大人你这话是何意!”

  “治标不治本?”摄政王把玩着手上的白玉留皮浮雕兽面纹扳指,他因脱去了外衫,现下身上只着了件圆领月白长褶通身直缀,却更显得那身条肩宽腰细,颀长挺拔的颇具压迫感:“王福生,你医术不精便该请教上峰,只一味的搪塞应对,至如今使帝姬病至时疫,你可知罪?”

  灾厄突至,王福来吓的两股战战,高呼冤枉:“臣为帝姬诊治时,她确实只是风寒而已啊!”

  摄政王轻哼:“还要狡辩,来人!”

  “叔父!”

  他身后的铁卫闻声立动,但一声娇怯的轻唤却缓和了这剑拔弩张的境地。

  摄政王复又回首,低头看身边的人:“恩?”

  望着那双似含笑意的幽深凤目,天子手心里全是汗:“太医也只是无心之失,罪不至死的,不若罚他入玉熙宫诊治帝姬,若是能治好帝姬的疫病,也是将功折罪了。”

  他“唔”了声,思索片刻并没有驳斥:“圣上所言有理,那边如圣上所言。”

  天子松了口气,不着痕迹的看了赵天来一眼。

  赵天来咽了口唾沫,尽力让自己的舌头捋直了说话:“回禀摄政王,疫病非同小可,目前玉熙宫已……已有三位宫娥嬷嬷被染上,臣以……为应当即刻将帝姬连同玉熙宫一众人等迁出禁中,一来,帝姬可以静养,二来,也不至再染上宫中其他贵人……”

  终于说出了正事,赵天来虚脱了一样,差点没瘫在地上。

  天子眉心微蹙,悄悄看向摄政王,好再他也没注意赵天来,踱步往玉熙宫殿前走了走:“圣上以为如何?”

  天子嗫嚅:“朕……不知道……”

  摄政王没有回身,顿了片刻才道:“那便依赵院使所言罢,京郊三阳峰上的庄子是皇家庄园,清净怡人最适将养,徐得海!”

  他唤一声,跟在天子身侧的銮舆内监即刻躬身出来:“奴婢晓得,奴婢这就安排。”

  摄政王“嗯”了声,这才转身,请天子回永寿宫歇息。

  天子微微发着抖,眼中更湿,身上披着摄政王的库墨鹤纹累缎大袖衫,下摆都拖曳在地上,更衬的她弱小,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幼崽,在寒风中更显可怜:“朕……朕舍不得帝姬……朕想再看她一眼……”

  摄政王怜惜的看着他,抬手将他揽到了怀里,再慈爱不过的温声安抚:“圣上莫要任忧心,帝姬出宫是为了治病,待过几日大好了,自然又回宫来了,圣上听叔父的话,且先回永寿宫歇息。”

  天子在他怀里僵直着身子,再不敢多话,虽摄政王离开时,那一双被泪浸湿的眸子不住的往玉熙宫看。

  帝姬被送走的很快,早间才在玉熙宫殿前商议完,不过两个时辰玉熙宫就已经空了。

  天子自回了永寿宫便一直在寝殿休息,这元宵佳节的,要迁人,要腾器具,还要封锁消息,徐得海忙的脚不沾地,哪里顾得上他。

  摄政王也体恤,未曾再叫天子出来宴饮,是以直到晚间下钥内监们才发现天子不见了。

  西泠月独自一人站在玉熙宫苑内的梅树下,望着前面那黑漆漆的殿门。

  里头空荡荡的,嬷嬷宫娥一个没剩,连殿内的一众家具陈设都也全都被移出去悄悄的焚烧殆尽了。

  外头的宫灯还明晃晃的,可这里却黑漆漆的瘆人,像座死殿。

  西泠月竟也不觉害怕。

  阿洲终于出宫了,日后他定能安心读书,宫外总比禁中自在,大母也会去看他辅佐他,他定能成长起来!

  她应该高兴的,只许是未曾在他临走时见他和许嬷嬷一面,她只觉从心底里泛上来阵阵孤凄。

  玉熙宫空了,这个禁中,真的只剩她孤身一人了!

  暗处里忽然有响动声,西泠月悚然回神,还未及开口,一道高壮的身影就已经冲到了跟前:“别哭!别哭!别哭!”

  反反复复的就只会说这两个字。

  今夜没有月亮,但却有星子,眼睛适应了黑暗,不难看出对面人的相貌,是个浓眉大眼的俊朗少年。

  西泠月看着他,本只是微泣,但不知怎的,泪珠子却越流越多。

  少年吓了一大跳,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她的前襟都已经被泪打湿了,他颤抖着手想去替她擦泪,但伸到一半,还是不敢碰她,只伸了手在她精致的颔下接她的眼泪,急的像动物一样鼻息咻咻。

  “别哭,你想他们,我这就去把他们追回来!”

  西泠月摇头,她不想哭,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又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她蹲下了身子,将脸埋入胳膊中,终于啜泣出声。

  她哭的每一声,似乎都灼在少年的心里,他伸出去的手都是颤抖的,但他依旧不敢碰她,只敢虚虚的将她拢着:“别哭别哭,我,我……”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再哭泣,正焦急着听她啜泣着唤他:“云间……”

  少年心都停了:“我在……”

  她依旧埋首在自己双臂间,用那带着哭意的声气儿道:“这禁中,我就只有你了……”

  天子因帝姬被送走伤心不出,摄政王体恤,亲自在王府接待了官员、番邦各国以及瓦赖的使臣。

  宴席间歌舞升平,美姬如云,使者们乐不思蜀。

  摄政王换了身塌二十四股儿金线绦子的墨色绉绸大衫,位于上首陪坐。

  瓦赖使臣布鲁努举着杯盏出列敬酒,摄政王端起自己案前的祭红高足杯含笑饮尽。

  布鲁努赞了声王爷真勇士,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官话道:“大庆美女如云,我们可汗仰慕万分,想求娶大庆帝姬为哈敦,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瓦赖忽然要求娶帝姬,宴席上的众位朝臣都瞧了过来,摄政王没有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祭红高足杯。

  内阁首辅李明达开口问道:“使臣之意,可是要和亲,往后俱臣服我大庆,再不动干戈,年年岁岁同我大庆纳贡朝贺?”

  布鲁努大笑两声,抓起旁边侍女手中的酒壶一口灌了下去:“我家可汗只交代了我前来代他求娶帝姬,不动干戈或许可以商量,但别的可不曾说过。”

  如此傲慢轻蔑,显见的是知道大庆刚平定了内乱,正疲软着,是以想趁机过来横敲一笔,再借势欺辱一番,消消积年被驱赶的怨气。

  朝臣们先前还望着是和亲,能消场战火,得个朝贡,现在一听鼻子都气歪了,怒斥那布鲁努。

  但也有少数人觉着给个人,能消了战火就成,至于受点气,不要朝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侧帮着那布鲁努劝和。

  摄政王瞧着底下的人吵成一团,笑着打圆场:“众位大人吵吵就算了,莫要伤了和气,今日正是元旦佳节,喜庆的日子,玩乐最大,朝堂上的事便留到朝堂上议罢。”

  他开了口,没有谁敢忤逆,气氛又恢复如初,至亥时末才尽散去。

  韩钟离送了人从外面进来,躬身请示:“属下去结果了那蛮子?”

  摄政王将手中的残酒饮尽,笑道:“不急。”

  多年追随,韩钟离明白他的意思,心中对瓦赖一族感到无比好笑,那可汗大抵是忘了昔年摄政王是如何只带五千精兵,便将他们一族差点全部歼灭的事实了。

  他待要下去,忽然想起一事,又躬身到摄政王身前说了些什么。

  摄政王猛地顿住,将手中的祭红高足杯缓缓放回案前。

  韩钟离正待说话,一名舞姬忽然进了来,娇声唤道:“王爷~”

  这舞姬生的妍丽无比,尤其那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和当今天子实有两分相似。

  身上穿着赤银炉的冰纱舞衣,但却裸/露着一小段纤腰,肚脐上还缀了一颗菱形的红宝石。

  当真是美艳无比。

  这舞姬是摄政王近来收的,日日腻在摄政王身边,很是得宠,是以才敢不经传召便进来。

  摄政王抬了抬手,韩钟离便躬身退下了。

  舞姬更是得意,赤着一双玉足,妖娆的走到摄政王的案前,娇嗔:“王爷看了一整日的歌舞,都不曾召洛儿来,可是厌烦洛儿了?”

  摄政王含笑问道:“是以,洛儿这是吃醋了?”

  舞姬嗔了他一眼:“王爷~”

  摄政王往后略坐了坐,有些纵容的意味:“那洛儿要如何?”

  案前的男人实在俊美,一举一动都让人沉醉,他又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最尊贵的人,如果能入了王府,以后的荣华富贵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舞姬贪心更起,妖娆的起身:“我要王爷只看洛儿一人跳舞。”

  连日来的相处,每每她起舞,摄政王的目光便会迷离,她知道他喜欢什么!

  见摄政王并未制止,面色也如往常一样亲和,她更是无惧,旋转间,身上本就少之又少的纱裙竟落了下来。

  她羞怯惊呼一声摔到了摄政王的怀里。

  摄政王揽她在怀,修长是手摸上了她的腰,舞姬羞红了脸:“王爷~”

  他也不语,只那只手渐渐往上,在舞姬的娇/喘声中上移到了她的胸口、她的锁骨、她的脖颈……

  舞姬惊愕,但还未曾问出声,那只修长好看的手就已经扼住了她的脖子,稍一用力,舞姬那张妍丽的脸便歪成一个古怪的角度,贴在她的胳膊上,永远也发不出声音了。

  摄政王将手里的女人丢开,任由她像破布娃娃一样,贴在案上那不知何时就湮成了碎末的祭红高足杯上。

  “这禁中,我就只有你了……”

  他喃喃着起身,望向圆窗外那一弯朦胧的细月,笑的残忍又邪气:“小东西,你大抵还是不怕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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