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命运女神的恶作剧_我在伦敦创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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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命运女神的恶作剧

  第337章命运女神的恶作剧

  一八八零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距离新一年到来仅仅只剩下两天。

  这原本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寒风一如既往地吹,飘雪一如既往地下,冷冽的气温一如既往地无情。

  然而命运之女神,她们似乎并不喜欢这样风平浪静的伦敦,不喜欢民众们躲藏在公寓壁炉前瑟瑟发抖的伦敦。

  于是她们心生某种类似恶作剧的念头,决心伸出苍老/成熟/年轻的手掌,轻轻拨动命运纺织机的弦绳,使得伦敦的命运之网都惊起可怕的涟漪。

  于是当夜,狂刃教团的先锋前卒在一次理应没有风险的日常练摊活动中,遭遇那位隐藏着不为人知秘密的非人警探尾随,两人不可避免地厮杀在一起,而后果便是在破烂的南岸工业区引起了一起不明原因的爆炸。

  以警探道格拉斯生命为代价迸发的不明爆炸,威力可谓是大得惊人——不仅将那位半怪物的狂刃教团先锋炸得脑浆四溅,更是在那偏仄拥挤的工厂区域燃起了一场掺杂哀嚎与尖叫的大火,烈焰缠身的饥鼠饿虫冲向惶恐逃窜的人类,一朵朵蕴含着血与肉的火花接连绽放,昏暗寂静的工厂区域亮堂得像是夏季的白昼。

  南岸工厂区狭窄复杂的巷道,限制了消防小队的进入。

  哪怕是毗邻泰晤士河岸,哪怕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永无餍足的熊熊烈火也依旧在短时间内蔓延至大半个工厂区域,将许许多多纳税人/逃税人的产业都焚烧一空。

  可是如果有一位理智之人此刻悬浮于霜天之上,俯瞰已经遭汹涌焰潮淹没大半的南岸工厂区域,便会发现在这一大片流动着橘黄色光芒的火海中,除却那些惊恐逃窜的深夜加班工人以后,赫然还有数道漆黑的身影来回穿梭于火海中——这些身份不明的家伙仿佛是在救火、抑或应该说是在控火。

  这些难以望清面容的义务救火员,或是在低语着唯有钢铁可以知晓话义的字句,使得面前狂扭的烈焰火蛇都仿佛化身为天竺人喷吉葫芦鸣奏下的眼镜蛇,乖乖巧巧地听从低语字句的引导而改变燃烧的轨迹——但仅仅只是针对部分的建筑。

  它们又或是直接以蛮横的巨力击碎墙壁,凭空制造出隔绝火势的防线,阻碍熊熊烈焰的蔓延之势——同样仅仅只是针对部分建筑。

  可真正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它们在救火移火的过程中居然还会抛掷出内藏黑油的瓦罐投入火海中,帮助火势进一步暴涨蔓延——这同样也只是针对部分建筑。

  但如果天空上这位并不存在的观者,对于南岸工厂区域每一栋产业的背后归属者的信息都了然于心的话,它便会发现这群身份不明的黑影竟是只会拯救那些拥有贵族股份残余的厂房,却对那些新兴小资本的产业视若无睹,甚至还会进行实际意义上的火上浇油。

  这样子的操作,最直观呈现出来的结果,便是使得这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当中,不可思议地多出来数处孤岛似的空地——这些都是有伦敦老式贵族残余股份的工厂。

  而在南岸工厂区域的这些工厂厂房,它们生产的产品类型其实是高度重合的。

  因此,当其他竞争的工厂厂房都葬身于火海中时,侥幸幸存下来的工厂便就接过了庞大的需求市场——参股的伦敦老式贵族们日后定会对这场未知来源的大火心怀感激,大笑着抚摸身旁少女的大腿,讥讽谩骂那些倒霉的平民商人。

  而秉持着谁获利谁就最有嫌疑的原则,当得知唯有老式贵族产业得以在大火中幸免的新兴商人势力,也自然会不可避免地将纵火起源的怀疑目标,落在本场大火的唯几受益人——那群狂欢的老式贵族身上。

  可难道这群义务救火员是贵族势力的暗中保护者吗?

  抑或它们只是某些意图挑起新兴商贾资本与旧有贵族资本之间矛盾的唯恐天下不乱之徒?!!!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某位隐藏在暗中默默书写着抗争文字的家伙才会知道。

  ………………

  命运女神的恶作剧还远远不止如此,她们继续拨动着命运之弦,使得伦敦混乱的涟漪进一步扩散。

  格洛弗父子公司,这家传统的家族企业公司,在数个月以前曾经遭受过一次苦难,办公室中混入了一位伪装的极端恐怖份子,用公司的名头来掩护他的秘密举动,用从公司摄取来的钱财供应他那可怕的邪教组织。

  哪怕此人已经逮捕落网,可后续的繁复调查工作差点使得格洛弗父子公司就此关门大吉,所幸某位偶尔仁慈的女侦探为可怜的老格洛弗介绍了一些新的生意,这才使得这间几欲关张的企业再度复苏,并且老谋深算的老格洛弗更是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使得公司的业务进一步扩张,公司的资产更上一层楼。

  现在他们已经改换了新的地址,拥有了更大更好的办公室,也招收了越来越多的员工——都是些自以为是的有志青年,以为坐在办公室里上班便会比在码头工厂上班更加轻松惬意的年轻人。

  但格洛弗父子公司是一家货真价实的资本公司,他们的员工也只配如同机械内部的齿轮般不知停歇地高强度运转,繁重的工作压力让那些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感到压抑,办公室主任日常的辱骂与精神控制言语更是令他们感到恶心厌烦。

  如果不是因为公司偶尔也会按照工作量给予相应的报酬,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一份只用坐办公室的工作并不好找……想必年轻员工们早就忍受不住这压力纷纷离职了。

  但在十二月二十八日的这个夜晚,终于有一位年轻人按捺不住内心的忿恨——该死的办公室主任又一次偷走了他辛勤加班数日的工作成果,将那份荣誉归于己有,并且最气人的是他甚至都舍不得分出半点奖金给自己!!!

  年轻人回忆起自己前段时间自古老书籍中解析出来的禁忌仪式,不知为何他难以抑制地沉迷于其中,甚至前天夜晚为了去偷盗某具曝尸街头的流浪汉尸体,他更是难得地迟到了一会,又一次被办公室主任骂得狗血淋头……那些极具侮辱性的言辞就像是一根利刺般深深扎进他的心头。

  “是时候该尝试一下那个仪式了……”面容枯槁的年轻人痴痴自语道。

  他按照古老书籍中的残页记载,取来自教堂墓地偷挖的白斑菌菇、冻得僵硬如木的流浪汉尸体、从医院买来的携带病菌的咳血、以及某块不知是何人邮寄而来的碎裂骨头,但当有手掌抚摸上这碎裂的骨片时,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一丝深入骨髓的冻扯之意,好似在触碰冻结多日的坚冰。

  虽然残页上并没有记载具体的仪式阵列,但年轻人还是手持白蜡在这所荒宅的地面滴就出倒五芒星的标志——据说五芒星乃是冥府母宫的标志,并且尖角倒置向下更是意指地狱撒旦,想必放在目前唤醒死者的仪式使用,也是相当地合情且合理吧。

  惨白蜡烛燃起点点光芒,照耀出这间荒废屋宅内的骇人情景——在蜡白的倒五芒星阵内,放置着僵硬的尸体、一滩血迹、碎裂骨片与隐隐发光的白菌。

  年轻人满意地站立到五芒星尖端的位置,低下头颅开始念叨起犹如是在咒骂尸体的咒语,他颅内的那柄小利刃也开始微微振动起来,迸发出有若金属薄片抖动的锵锵震响。

  与此同时,密闭的荒废屋宅内也好似刮起一阵阴冷的微风,风落在年轻人体表仿佛是有磨钝的冰冷刀刃在刮他的肌肤——但这仅仅只是他的错觉,只因地面的烛火并未摇动,依旧在艰难地照亮面前的数英尺地。

  可年轻人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在逐渐渗入自己骨髓,他禁不住浑身哆嗦打了个喷嚏,喷嚏劲道之大连蜡烛都被吹至熄灭。

  整个厅堂都因此而黯淡下来,黑暗若潮汐将室内淹没,也将初次涉及无形之术的年轻人淹没……在伸手难见五指的黑暗中,地面上的尸体也忽而开始微微颤抖着爬起身来,腐朽的木地板都开始迸发出不堪受重的尖叫,淡白色的冷冽气雾自复苏尸骸的口鼻间喷吐而出,可在年轻人闻来却是掺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浓郁腐臭气息。

  复生的流浪汉嘎吱嘎吱地扭过头来,望向面容错愕惊喜的年轻人……某种只有仪式掌控者能够读懂的冰冷言辞直接响彻在他的脑海中。

  年轻人愈发大喜,脸上的惊讶完完全全转换为真正的狂喜……我居然掌握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有这样的力量在手,我们梦寐以求的一切都不再变得遥远了啊!!!

  他嘴角扬起邪恶的弧度,轻声下达了第一条指令。

  “前往格洛弗父子公司,击杀我的办公室主任!”

  忠心耿耿的复生流浪汉遵循着召唤者给予的地址,以迟钝又灵活的步伐穿行于一幢幢楼栋,直至终于来到目标的居所,它矫捷地翻入屋顶随窗潜入,赶在目标发出尖叫之前,将其活生生捂死,事后更是根据那麻烦召唤者的嘱咐,将现场重新清理干净,并给已死的目标灌入烈酒,只保留单薄的衣物仰躺在阳台门窗大开的客厅沙发上,仿佛是酒醉以后胡乱褪去衣物而后冻死当场。

  没能够抑制住好奇心的年轻人也特地跟随到附近,他望着远处翻墙离开的复生流浪汉,脸上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而这场谋杀也都被远处那双微微上弧似在嬉笑的美目尽收眼底。

  “这就是约翰那家伙命令我潜伏格洛弗父子公司的原因吗?”

  “这个其名不扬的公司……似乎总是能够吸引来心甘情愿踏上密教道路的年轻人,这究竟是适逢其会的巧合还是某种荒诞的规律???”

  ………………

  命运女神的恶作剧依旧还是没有终止。

  当夜,几个自认为胸怀雄心壮志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既没有牵挂也没有后路,想要在这座冰冷的城市谋得一处出路就必须得拼尽全力豁出去才行。

  这伙年轻人刚刚加入进某帮派,正是急需用鲜血来证明自己的时候,也是需要用一番战绩来打响名声的时候!

  他们沉默着望向摆在桌面上的枪械,这些闪烁着银亮寒芒的武器是他们从黑市上淘来的价格低廉却又极为可靠的杀戮工具——过往这段时间伦敦源源不断的暴力案件是这批黑市武器最好的宣传广告。

  为首的年轻人拿起一柄短枪转动弹巢,在喀喀喀的棘轮机构转动声中,他环视一圈周边,眼见的同伴却都是一副神色挣扎的模样,他再一次认真地说道:

  “嘿伙计们,这可是我们难得的计划,只要干完这一票我们就能正式加入伯顿兄弟帮了!”

  “你们应该不会不知道伯顿兄弟帮可是城内最大的帮派吧?!”

  “只要能够加入伯顿兄弟帮,我们当年蜷缩在桥底围绕着篝火许下的愿望可就都能实现了!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

  “难道你们不想住上干净温暖的大房子,不想每顿都吃上美味的烤肉?!”

  “难道伱们还想回去街头流浪的日子,还想畸形过有一顿没一顿的苦日子?!”

  “伙计们,这可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啊!!!”

  在为首者这一番直截了当的演说下,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年轻人们也纷纷走上前来拿起枪械,而后相视一圈毅然而然点头,肩并着肩往街另一边灯火通明的酒馆走去。

  不久以后,平静街头爆发连续枪鸣,刺鼻的硝烟弥漫四散,滚烫的鲜血洒满橱窗。

  而这只是黑市那批廉价泛滥枪械引起的又一场枪战罢了。

  这不会是第一场枪战,更加不会是最后一场枪战……争斗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

  依旧是这夜,某位热爱阅读的年轻人挑起油灯,翻开自己从旧书店淘来的书籍,借着昏暗的灯光浏览优美的诗篇。

  每逢看到意境优美的诗句,他都禁不住摇头晃脑轻声吟唱起来,仿佛这样子也能够与诗章的作者共情,能够感受到诗句中的美好韵律。

  但随着书页的翻动,他突然触及到某页异常冰凉的纸张,纸张看起来相当地崭新,像是后期有人新嵌合进去似的……但纸张上印刷的文字也是一篇激昂热情的诗章。

  诗章名为雪,似乎是翻译自遥远的东方,就连其中的一些典故都是取自远东的历史,可意境却是大气磅礴、旷达豪迈,令人读起来都好似能够感受到作者的豪迈气魄。

  年轻人都禁不住跟随着吟诵起来。

  “Seewhatthenortherncountriesshow,”

  “Hundredsofleaguesice-boundgo,”

  “Thousandsofleaguesfliessnow。”

  “Behold………………”

  醉心吟诵诗章的年轻人却是没有发现,手中纸张表面的冰冷似乎也在随着他的吟诵而逐渐融解,那层附着于表面用以隐蔽底下禁忌内容的薄薄防护逐渐褪去,展露出底下记载着某段隐秘历史的禁忌文字。

  年轻人浑然不觉,似乎已经入迷,只是痴痴地继续吟诵下去。

  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癫狂无序的混乱邪光,畸形的骨刺也开始自其脸庞狰狞暴出,平整的牙齿更是变得锐利且修长,犹如是一柄柄微小的短刃。

  它回过头来望向熟睡的舍友,满是通红血丝的双眼闪过一丝疯狂与嗜血。

  ………………

  怪笑的命运女神不厌其烦地又一次拨动细弦。

  就连在欧罗巴远渡而来的先锋者都忍不住地蠢蠢欲动,它再次来到贫穷落后的东伦敦,抬头望向不远处那幢圣玛丽教堂。

  哪怕是在这样浑浊的夜空,高耸的洁白尖塔也缠绕着不容置疑的圣洁氛围。

  令教授的先锋都情不自禁回想起故乡那幢相似的洁白教堂,也同样屹立于污垢腐臭之地。但正是因为屹立在满是血污与恶臭的土地,才显得那份纯白的圣洁是如此高贵如此迷人。

  先锋者停留在路边许久,直至过去的种种美好过往都已经回忆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而在它刚刚停留过的巷口深处,一个女人仰面躺倒在地,如同是被人随手丢弃的垃圾般躺在满地的牲畜血迹与粪便当中。

  女人简陋的裙子被掀起,敞开的腰腹已遭开膛破肚,内脏扯出肠子外露,面容却是安详淡雅仿佛只是睡去,双臂更是微微地敞开似邀拥抱,就像是不远处教堂中的圣玛丽雕塑那样圣洁。

  只是这圣洁,既血腥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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