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英雄所见略同!_大秦:死谏诤臣,开局持剑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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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英雄所见略同!

  第129章英雄所见略同!

  皇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王翦自然心里也是明了了。

  东郡陨石案与他的儿子王贲有直接关联,但皇帝念在军武王家往日功劳的份上,并不打算立即上纲上线。

  也就是说……

  嬴政打算让王翦先按照家事的方式,去把事情彻底调查清楚,再把王贲处理好。

  若最终的处理结果能够得到嬴政的满意。

  此事便可以就此翻篇。

  但如果嬴政并没有那么满意的话……

  或许事情就要更加麻烦一些。

  “陛下放心,老臣之家事,定不会再让陛下失望费心的。”

  王翦拱手做出了保证。

  正所谓家事、国事、天下事。

  对于皇帝而言,其实是没有所谓的家事和国事之分的。

  皇帝的家事等同于国事,也等同于天下事。

  同时。

  王翦也再度补充并强调了他们父子断不敢生出破格受封之欲求。

  开玩笑。

  皇帝也就那么一说,以彰显自身的心胸宽阔与大度。

  假如王翦真的当真了……

  那才是为臣者的大忌。

  就这样。

  王翦缓缓告退,在途径尹烈藏身的角落屏风之时,王翦也并没有做丝毫的停留,径直离去。

  但尹烈却生出一股非常强烈的感觉,他被王翦发现了。

  不过也正常。

  毕竟王翦可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

  当世兵家绝顶。

  待王翦彻底离去以后。

  尹烈也适时的出来向皇帝拱了拱手。

  嬴政带着尹烈来到了章台大殿前的台阶边缘,两君臣一起望着武成侯王翦离去的背影。

  嬴政率先开口道:“秦卿,依你之见,武成侯可有反意?”

  尹烈:“……”

  尹烈闻言只觉身躯一震。

  帝心如渊。

  劝不得,问不得,猜不得。

  皇帝刚刚还对王翦提及了按功破格受封之言。

  结果转头却又询问尹烈,是否感受到了武成侯王翦的反意。

  别说尹烈身为穿越者,对此早有答案。

  即便他心里没有底。

  对于王翦这样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尹烈也是绝对不能轻易指认对方有谋逆之心的。

  况且。

  嬴政或许也就是这么一问。

  尹烈无论怎么答。

  都不会影响嬴政对于王翦的判断和信任。

  区别在于……

  尹烈的具体回答。

  却会影响到嬴政对尹烈的看法。

  半晌后。

  尹烈终于思考完毕,王翦的背影也缓缓消失在了长廊转角。

  “陛下。”

  尹烈认真的道:“武成侯的忠君忠秦之心,溢于言表,在通武侯王贲直接参与东郡陨石案一事上,他一定会给出一个让陛下满意的处理结果。”

  “英雄所见略同。”

  嬴政微微勾起嘴角,尔后他也抬手拍了拍尹烈的肩膀道:“朕与秦卿的看法一样。”

  尹烈:“……”

  始皇跟他说英雄所见略同。

  这明显有些超出了君臣之间的谈话礼仪与范围。

  尹烈立即又说了几句客套之言。

  惹得嬴政多看了尹烈两眼,却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

  “接下来,该流些血了,去办吧。”

  嬴政摆了摆手道:“秦卿,查完了东郡陨石案,你就可以考虑思退的问题了。朕答应过你,必会保你性命。”

  “如果到时候你想离开咸阳,外放中原,朕可以安排。”

  “若你想继续留在朕身边的话……那朕确实得多费费心了。”

  ……

  嬴政前面刚说让王翦在家事上多费费心。

  现在他又着重重提了这几个字眼。

  显然是一种暗示,亦或者试探。

  尹烈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他照例拱手谢恩之后,也迅速离开了章台大殿。

  正如嬴政所言。

  接下来。

  该轮到杀人的流程了。

  很快。

  嬴政又重新回到了大殿内的案几正前,只是他却暂时没有了平常那份批阅国事奏章的专注。

  嬴政少见的出了一会儿神……

  “你说,秦卿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话音未落。

  第一尉长立即从阴影中现身道:“回禀陛下,此事还需验证。”

  “那如果未来朕不想将秦卿外放,而是安排他依旧留下朕的身边,担当左膀右臂……”

  嬴政剑眉微皱的喃喃自语。

  第一尉长垂首:“只要是陛下之意志,便一定可以实现,总有办法的。”

  “你不懂,正所谓大势不可逆,即便是朕的意志,也无法逆天而行。”

  嬴政一声长叹。

  他感慨逆天而行……

  其实更多的是叹息生死无常。

  纵然他已经是千古始皇,九州共主,九五至尊,却也无法超越生死之界限。

  人之寿命。

  终有尽头。

  少时遗憾。

  断难弥补。

  ……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军武王家。

  正堂。

  王翦端坐于上位,整个人充满了极具压迫感的严肃。

  王贲居于下位……

  只不过这一次!

  王贲却并没有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低眉顺眼!

  他义无反顾的抬起了自己的头颅,昂首逼视自己的父亲。

  这位一生都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父亲!

  这位从始至终都是要他低调、克制的父亲!

  这位……眼中只有君国大义,却忽视家庭亲人的父亲!

  “贲儿,真没想到……”

  王翦深吸一口气,道:“原来你一直都觉得活在了为父的阴影之下么?”

  王贲沉声道:“没错!”

  王贲对自家父亲最深切的感受便是,对方乃是下雨天的一件湿棉袄。

  固然父亲的克制和低调,都是为了家族得安危和延续。

  却也让王贲感到了无比的压抑!

  “为什么?”

  王贲以从未有过的语气,反问道:“为什么我与父亲打下了江山半壁,就不能因功受封?”

  “儿子只是想用点微末手段,拿到自己应得的,就像昔年姜太公获封齐地。”

  “儿子也想要齐地,效仿姜相,成为齐王……我何错之有!?”

  ……

  王贲知晓,在自己父亲面前想要搪塞隐瞒,是行不通的。

  索性他就彻底把一直以来的心里话给说开了!

  是!

  他确实参与了东郡陨石案!

  可他只是想要自己应得的那一份赐封!

  奈何君与父皆不肯……

  非要废分封,行郡县!

  那王贲就只能自己想点策略办法,重启分封制,以求划封齐地为王!

  “父亲,您明明是大秦第一军武重臣,按理说,即便是陛下平时也得让您三分!”

  王贲语调忍不住开始抬高道:“可结果呢?结果你却各种小心翼翼,曾经的旧部将领登门拜访,您一个都不敢见!”

  “还有任嚣、赵佗那些军侯,他们本该都围绕在父亲您的身边,唯您马首是瞻!”

  “就因为您的不作为,才让任嚣、赵佗他们彻底失望,不得不投到国尉屠雎的麾下!”

  “父亲,您费尽千辛万苦打下的强赵、悍楚……就是为了在一统之后,整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么?”

  ……

  王贲对于自家父亲最大的疑惑便是……

  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家父亲为大秦和皇帝做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

  美人?

  豪宅?

  食邑?

  通通都是狗屁!

  他们父子打下的可是江山半壁!

  除了划地封王!

  任何赏赐都毫无意义!

  甚至是……羞辱!

  “贲儿,你究竟是什么时候走到这一步的?”

  王翦莫名的,仿佛一下子便苍老了十几岁,整个人的精神气就像是瞬间被掏空了大半。

  他原以为他所做的一切。

  都是为了儿孙。

  然而。

  蓦然回首。

  他却发现……

  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却渐行渐远。

  不对!

  不是渐行渐远!

  而是南辕北辙,分道扬镳。

  “父亲,从您攻楚之时,不得不通过自污名节的方式,频繁向陛下讨要赏赐的时候,我便已经有了强烈的划地封王之念!”

  王贲攥紧拳头,道:“最开始攻楚的时候,父亲明明已经跟陛下告诫直言了,楚国非六十万大军不能覆之!”

  “可陛下却偏偏任用了李信为三军上将,仅仅统领二十万关中精锐,又让昌平君做战略统筹,后勤规划!”

  “果不其然,昌平君反叛,前线二十万关中精锐全军覆没,李信只剩十余余骑逃回……”

  “我说句不客气的话,酿成了如此大错,若非父亲你出手力挽狂澜,九州所属,鹿死谁手,真的尚未可知!”

  “若无父亲,何来今日之大秦!?”

  “若无父亲,陛下的王座又岂能做的那般安稳!?”

  “若无父亲……”

  ……

  王贲尚未说完。

  王翦便已经面沉似水,就差一巴掌拍在案几之上了。

  事实上。

  如果放在平时。

  或许王翦早就一脚踹出去了。

  但今日毕竟情况有些不同。

  王翦对于自己的儿子,不得不给予十二分的耐心。

  他们父子之间,必须得把所有话都给讲清楚!

  “父亲,我们是一家人,儿子真的是在为你鸣不平!”

  王贲上前一步,道:“父亲你总说破赵、伐楚之胜利,皆是依仗大秦的无敌国力,你并无大功。”

  “可这种话,你糊弄糊弄那些文官御史还行……”

  “儿子可太清楚统兵六十万,两年之久,还能不露出丝毫破绽,究竟是怎样的恐怖难度!”

  “项燕号称大楚的上柱国,项氏一族真不是吃素的……还有屈景昭三家,他们听说陛下要废除分封制,立马都拧成了一股绳,全把家底给豁出来了!”

  “若无父亲,我大秦的函谷关,极有可能会被项燕逆势攻破。”

  “届时……关中危矣!”

  ……

  王贲说了一堆,只为印证一个道理!

  那就是他的父亲,在大秦即将倾覆之时,起到了力挽狂澜,定海神针的作用!

  结果战后……

  王翦却各种强调伐楚二战之所以能够获胜,都是依靠大秦的无敌国力,他并没有做什么太多奇兵、奇谋。

  事实上。

  似乎也确实如此。

  王翦统兵出征获胜,总是给人一种很轻巧的感觉。

  就是普普通通的四平八稳。

  在敌国的国力耗不过大秦以后,就只能出奇兵冒险。

  尔后。

  王翦便会敏锐的抓住对方出奇兵之后所暴露出来的弱点,一战而胜!

  整个过程似乎给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不就是耗嘛!

  可实际上……

  真没有那么简单!

  因此。

  王贲就会觉得……

  自家父亲的过于谦虚,反而使得陛下和那些文臣御史们当真了。

  这简直可笑至极!

  明明是力挽天倾之功!

  最后却轻飘飘的变成了大秦国力无敌……

  “综上。”

  王贲开始直入正题的道:“父亲,我不明白,您为何就不能开口向陛下讨要划地封王之功?”

  “您不开口,压得下面的兄弟所有人都开不了口!”

  “父亲,您只知一味的低调,一味的退缩,一味的向陛下妥协!”

  “您知道当年跟着我们血战的那些部曲校尉,都有多寒心嘛!”

  “他们原本可以获得更多的奖赏,就因为父亲您在上面压着,以至于我们只能另谋他图!”

  ……

  王贲终于说出了所有的实话。

  他与国尉屠雎布局东郡陨石案,也并非全都是为了自己划地封王。

  军武王家下面那么多的嫡系部曲校尉,万人将,可全都等着呢!

  只要王贲被带头划地封王……

  那么后续军武王家的旧部自然都可以要求更多的食邑赐地。

  再不济。

  多捞点钱,也能挣点实在。

  他们自然就会不断鼓动王贲往上顶……

  而王翦则拼命以身作则往下压。

  最终王贲彻底心态失衡,越走越偏。

  “你们只能另谋他图……”

  王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总共有多少人,都哪些人直接参与了?”

  “父亲,这我不能告诉你。”

  王贲回绝道:“我只能说,前线的那些兄弟跟着我爬冰卧雪,刀头舔血。”

  “无论是破燕之时的千里奔袭燕王喜,亦或者伐魏之时……”

  “父亲,您曾亲眼见过魏国大梁的城头究竟有多高!”

  “可只要我一句话,下面的兄弟绝无二话,哪怕是校尉军侯,也会带头舍了命的往上冲……”

  “尤其有一部分先登精锐,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死里逃生的撤下来向我禀报,强攻大梁根本行不通……说完以后他就在我面前以死谢罪了!”

  “父亲,您知道我当时是个什么心情么!?”

  “最后我不得已只能决荥口,水淹大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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