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谨言_囚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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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谨言

  囚鹤第15章谨言

  赵清珵不是没有看到唐皋的诧异。

  他朝唐皋微微躬了躬身,“唐大人,叨扰了。”

  唐皋无法,尽管方才只是一句客套话,但赵清珵都应下来了,他只好带着人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雪夜中。

  赵清珵见唐皋低着头,始终没有主动与他说话,他双手交叉放在膝上,默然片刻,终于开口道:“唐大人,您瞧着神思郁结,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唐皋一愣,他甚至没有思索半分,便摇头道:“赵世子多心了。”

  “是么?”

  赵清珵紧紧盯着唐皋,唇角啜着一抹淡笑,“润鹤如今住在东宫,前几日偶与太子闲聊,听太子说起‘辽东密信’,太子似乎很是为此烦忧。”

  听到此话,唐皋面色骤变,若不是坐在马车之中,只怕他马上就要站起来了。

  只见唐皋板着脸,怒目而视:“事关朝政,还请赵世子切勿妄言。”

  说完,唐皋又忍不住皱眉,“赵世子如今既已免于死罪,从今往后自当安分守己才是,太子仁善,许你住于东宫,你更该感激才对,小心行事方得善终。”

  “唐大人所言极是。”赵清珵诚恳点头,他一脸认真地望着唐皋,“润鹤只是见太子连日

  忧于此事,今日与赵大人喝酒时又听赵大人念叨,这才唐突,还望唐大人见谅。”

  唐皋见赵清珵还算老实,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叮嘱着赵清珵老实本分,切勿在东宫给太子惹是生非。

  唐皋科举出身,在入东宫前一直都待在翰林院,有着文人的通病,性情孤傲,若赵清珵是个眼高于顶的,他只怕看都不会看一眼。

  今夜在赵梦的引荐下,唐皋与赵清珵同在寻春台喝酒,也是赵清珵的态度谦卑,自知身为逆王之子罪孽深重,如今能在望都行走全靠皇恩浩荡,字里行间只谈风月,大有一副忘却前尘旧事只看今朝的洒脱模样,对了唐皋的胃口。

  唐皋不过六品小官,官任右春坊右中允,平日里只做一件事,那便是管理太子往来文书,甚至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赵清珵的事他还是从赵梦口中得知的,他从前有一子,但在八年前得了天花病逝,今夜见了赵清珵,他到底是生出了一股怜惜。

  罪不及子,马车缓缓停在了太子府前,唐皋拍了拍赵清珵的肩膀,忍不住说道:“赵世子,我托大,如今这年纪尚且能做你叔父,便多与你说一句话,麟王已死,前尘往事惧已尘埃落定,

  从今往后只要你在望都小心谨慎,没人会再为难你。”

  “寻春台那等风流之地,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赵世子,不要误了你阿姐替你挣回来的命。”

  赵清珵仿佛戴着一副精致的面具,他笑得恰到好处,看不出有半分牵强。

  他脊背挺得笔直,坐在马车之中,听着唐皋对他的叮嘱,万般感谢。

  可在下了马车的那一瞬间,赵清珵脸上的笑撤得干干净净。

  他的双眸淡漠,一张脸宛若沁着寒冰,挺直的脊背就像是一把拉紧了弓弦,他缓慢地走在石阶上,走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

  要什么尘埃落定。

  赵清珵心中一片寒凉,他要望都再无宁静,他要前尘往事由他说了算。囚鹤第15章谨言

  侍卫月流在府门前等候着赵清珵,见他迟迟未归,本都想着要去回禀赵昀了。

  “赵世子。”

  在见到赵清珵回来后,月流有些不满地迎了上去,“世子今夜去了何处?这都快宵禁了,太子此前吩咐过要小的照顾好世子,世子若是在外头有个什么差池,小的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这话说得好听,明里暗里都是为了赵清珵着想。

  赵清珵装作听不出他月流话中试探,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轻言细语地解释道

  :“今夜在寻春台遇见了两位大人,与大人多饮了几杯,大人酒后醉态,多说了几句话,便回来晚了。”

  “太子应当不会介意的吧。”

  月流呵呵一笑,“赵世子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太子怎会拘束您呢,只是寒冬腊月的,世子您身上还有伤,小的这不是担心您嘛。”

  赵清珵微微一笑:“多谢。”

  说完,赵清珵便进了屋。

  只留下月流一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他当真这样说?”

  书房内灯火通明,月流站在赵昀边上,点了点头,“回太子话,小的亲耳听到的,赵世子说他今夜在寻春台遇见了朝中官员。”

  赵昀搁下笔,拧着眉心,沉声道:“寻春台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都在其中,孤不可能大张旗鼓进去打探消息。”

  “给我盯紧点,赵清珵见了谁、说了什么话,都一五一十地给孤呈上来。”

  月流应了声‘是’,片刻后,他又忍不住道:“太子,小的这些日子跟在赵世子身边,瞧他挺老实的,平日里就在屋子里头闷着,夜里出去也只是去寻春台喝酒,昨儿在寻春台见了大人,也都老实与小的说了。”

  赵昀哼了一声,“老实才有问题,如

  今他父母惨死、长姐被关深宫,不平静才没问题,如今这般平静无波,孤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反正人都在太子府,如今各方势力微妙平衡,谁也没有主动在朝提起赵清珵这个人,谁也没有上奏书表明该如何处置他,赵昀先发制人将赵清珵带回了太子府,这于内阁和东宫而言,总算在麟王案中掰回一城。

  皇后有傅清灵,赵昀就有赵清珵。

  内阁早已确定,所谓的辽东密信就是皇后想用麟王谋逆案和赵昀打擂台。

  这件事没有解决之法,麟王早就死了,辽东截下这一封信,赵昀百口莫辩,他说一万句此信与东宫没有关系,章平帝都不会信。

  但正是因为辽东只有这一封似是而非的‘密信’,真假难论,他们也动不了赵昀。

  为今之计只有将赵清珵握在手中,皇后还要靠着傅清灵和亲鞑靼,傅清灵不会让皇后动亲弟弟,所以无论皇后心底作何想法,她在明面上必须要保下赵清珵。

  但章平帝在李蓉保下赵清珵的那一刻,对她的忍耐和纵容已经到了底。

  李蓉无法更进一步,那么,主动权便来到了东宫和内阁的手上。

  赵昀重新执笔,在纸上写下龙飞凤舞的一个‘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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