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执子之手
秋意渐浓，皇宫中婢仆都赶着缝制绵被，王凝灵是后宫主人，后宫所有事情都归她管，虽然她暗地里为王越风部署了很多事情，诸如收买宫女太监换取消息，暗中动手脚在宏王爷的亲信间挑拨离间等等，可是明着却要尽了后宫之主这个责任，因此在这几天都走遍了皇宫的角落。
入夜时她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喝茶，象是在等待着谁，一个在宏国栋身边的小太监逐渐靠近，东张西望一轮后才一溜烟地跑上阶梯向王凝灵汇报。
"公主！你猜的不错，梅妃的军队果然是想从水路到达皇城，路线是宏王爷提供的……"小太监掩着嘴低声地对她道。
"……那你有没有向他建议说，要遁着江南河一路北上？"王凝灵听见自己猜想的果然不错，当下梨窝浅现，轻笑出声。
"当然有！现在他们所行的路线一如公主所想，公主聪明机智过人，奴才万分佩服！"小太监奉承地道。
"很好，你下去吧，好处必定不会少了你的。"王凝灵轻扣桌面，微微笑道。
"谢谢公主！谢谢公主！"小太监又是哈腰又是行礼，喜形于色地走了开去。
情报楼楼主待小太监离开后才无声无息地从黑暗中现身，交代道："公主预先的部署宫主已经交代日使准备好了，只要船一渡江，他就会以江上有水贼为由，禁止大河两岸航运，料可将他们的行程延误一天。
"一天，也就够了，越风的军队就会在他们之前到达。"王凝灵吁了一口气，现出真心的笑容，想起从今以后终于可以和他一起过平安的日子，她就忍不住喜形于色，缓缓地在布满落叶的地上蹲下，温柔的手轻轻用着落叶在地上砌起字来。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甚么名字呢？"王凝灵手上砌着落叶，嘴里却问道，她的样子她不知道也就罢了，连名字都不知道，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你不妨叫我做凌影，这本是我妹妹的名字。"她沈默了好久，终于道。
"哦……那她呢？你们感情好吗？"从来都没听过她说自己的事情，连从四使及副宫他们口中也没听过。
"……我们分开很久了，她也许早把我忘了。"她抬头看着天空，眉宇间有说不出的惆怅。
即使这样也还是用着她的名字，看来凌影必定很疼她的妹妹吧，王凝灵心中替她感到惋惜，说道："也许将来有机会，你会再看到她的。
凌影微微一笑道："我也不奢望可以再见到她，我只希望要是她知道她还有个姊姊，会知道她姊姊是惦着她爱着她的……
王凝灵被她的真情感动了，落下手上的落叶道："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凌影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在落叶砌了个"风"字，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眸上染上起许不解，犹豫地问道："你在干甚么？
王凝灵无比柔情地看着那个字，那抚过落叶的手如刚抚过情人的脸般温柔，然后才轻轻地拨乱它道："思念一个人，想念一个人，记挂一个人，就算是看着他的名字也会感到窝心，我在宫里，连思念也不可以说，只是看着他的名字也很好。
凌影默默地咀嚼着她所说的话，她那么柔情的话，在她心里却滋生出阵阵苦涩之意，轻喟道："思念……是这样的吗？"思念……该是甜蜜的吧？
王凝灵带着了然的眼神看着她，那在夜色中的玉容犹如天上的仙女，温柔的嗓音对着她道："要是两人相爱，思念是甜蜜的，如果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爱着一个人，那就是苦涩的……"她轻轻顿了一顿，笑问她："你……难道心里就没有想着这么一个人吗？是越流皇兄，是不是？
凌影震了一震，眸中蒙上了一层阴影，那是默然的苦涩，她说不出口，可是却深刻地感受到，王凝灵一定理解她此刻的感受的。
"你喜欢凌影吗？"同一时间，在后花园中和王越流及颜玉对月小酌的王越风忽地问道。
王越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倒了杯酒道："干嘛忽然问这个？从前你对这种三姑六婆的事情没有兴趣的。"回答他之余还暗踩他一脚。
王越风却无所谓地摆摆手，有点无赖地笑道："没关系，我早就已经是个成家立业的男人，三姑六婆总比孤家寡人来的好。
去你的！王越流心中痛骂了这个皇弟一句，他心中真后悔，不是后悔没骂出口，而是后悔不该与他斗嘴，十二年前他输，十二年后他还是没长进，干脆喝酒
噎死算了。
王越风看见他闭嘴喝闷酒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换回正经的语调说："说实在的，凌影是个好女孩……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有些事情是不能挽回的，你该做的是珍惜眼前的人。"他看了一眼颜玉补充道："颜玉，你也是。
颜玉苦笑了一下，道："陛下你怎么说起我来了？
"……你对紫云的感情还在，为什么偏偏要为难自己呢？别要让自己后悔。"王越风轻声道。
颜玉沈默了好久好久才沈声道："……陛下说的话我明白……可是……"他重重地吐了口气。"可是我不仅是紫云的情人，同时也是陛下的将军臣子，是皇朝的大臣，紫云有罪，那是事实，我作为臣子，怎么可以公私不分？要是将来也有人伤害了皇上，我还凭甚么理直气壮地判他的罪？陛下，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我。
王越风默默地听完后叹了一口气，明白，他当然明白，他就是太明白了，所以才会担忧，看着他略带憔悴的侧脸，他却更明白颜玉是个公私分明的人，那是他做人的忠旨，这才是他的御前将军！他拍拍他的肩膀一阵无言，目光看向了看着远方的王越流，忽地道："别再看了，蓉悦她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的了。
蓦然听见上官蓉悦名字的王越流蓦地回神，拳头情不自禁地握紧了，王越风却不想放过他："蓉悦回不来了，你的爱也回不来了，你只好放手，然后把握你可以拥有的。"他意有所指。
王越流只好苦笑。"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说那么多感性的说话。"太感性可不是王越风！
王越风潇洒地笑了笑。"三天后，朝廷就要变天，我们与宏王爷及梅妃开战是势在必行，我们也不会再有时间及闲暇在这边喝酒对月言欢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要不要听就在你们吧。王越风伸了个懒腰把酒一饮而尽，拿起酒瓶喃喃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果然是好诗，好诗啊……
颜玉与王越流听着他唸诗，心中都有着愁绪忧思，当下也拿起酒杯，三人干杯一饮而尽，为着未知的明天活着。
皇城大街上，每天的商贩及平民都是熙来攘往的，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可是这天太后要到太庙上香，队伍行经皇城大街，路边两旁的商贩都停下买卖，对着太后的凤驾山呼千岁。
王凝灵也一身盛装打扮坐在太后后头的轿子里受着众人的大礼，幽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轿子后，看着热情的百姓们，王凝灵心中却好生疑惑，大战在即，她该留在宫里预备才是，谁知凌影却说甚么都要她跟太后出来，母后也是奇怪，她该知道此刻情况的，却还选在这种日子去太庙上无关紧要的香，还说甚么要在佛堂唸经到夜深，她想着想着，心中一阵纳闷。
到了太庙后太后与秀盈先一步进庙上香，下了轿后的王凝灵正要跟上，却被幽兰截住她轻声道："公主，太后要进太庙上香，交代公主要乘这时候到别堂斋戒沐浴。
这也太扯了吧！都甚么时候了！王凝灵心里一阵嘀咕，可是母后有命，只好跟着幽兰到别堂，一进到房间，幽兰便立刻紧紧地把门关上，只见凌影已经站在房中，一看到她便走上前来，把一套衣服交了给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凝灵傻眼，幽兰却只是低下了头。
幽兰不答，只是道："你把它换上，到月老庙去吧，陛下在那边等你，幽兰会替你掩护的。
"越风？你……你要我出来，就是要让我能跟他见面？"王凝灵没想到会是这样，心里一阵激动，对幽兰道："幽兰，你……
幽兰咬着唇终于抬起头来坚决道："幽兰虽是梅花宫的人，可是知道宫主如此迫害少宫主你……幽兰不想埋没良心，公主是好人，幽兰知道，幽兰不想活在黑暗中。"她的目光看向了凌影，想来是她说服了幽兰，可是凌影怎么就有办法？
"别说废话了，快走吧，小心一点，在太后回宫前回来就好。"凌影也不多说了，把衣服塞了给她。
"谢谢你们。"王凝灵看着衣服感动地说，想必是凌影看见她思念越风，所以才这么做的，她紧握着衣服，想起可以看见越风，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月老庙位于半山腰，王凝灵的脚步被愉快的心驱使着，禁不住跑到庙的山门前，然后她看到他了，在那个能俯瞰皇城的凉亭中，他牵着白马，轻风吹起他衣襬，更显得他风神俊朗，气度潇洒，然后他看到她了，对她牵起一个柔柔的笑容，融化了她的心。
这一整天，他们在草原上策马奔驰，那呼啸的狂风洗去了两人近日的烦忧，王越风笑着策马，精湛的骑术让马跑得比风更快，王凝灵坐在他身前，感受到他的体温，笑得更是开怀。
晚上两人在山亭里坐着眺望皇城夜景，山亭位处甚高，景色都一览无遗，那情景像极了当日在后宫变天前两人在皇宫钟楼上并肩看着夜色一样。
"你看，这是我们皇朝的盛势，晚上家家户户都点着灯，如同白昼一样。"王凝灵感慨地道。
王越风笑着握着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它继续维持下去的，我不会让宏王爷奸计得逞，毁了我们的皇朝。
提起那场不可避免的战役，王凝灵紧握住他的手，王越风感觉到她心底的害怕，与宏王爷开战，与梅妃开战，那是倾尽一切的战争，谁输谁羸，谁也难说得准，谁能担保两天后谁能活着？他默然了半响，才在她耳边轻轻道："这场战争结束了之后，我就不做皇帝了，我们归隐，好不好？
王凝灵颤抖了一下，稍微退出他怀抱抬头看着他道："你……你是说真的？
王越风眸中流露出认真的神情，不怎么在意地道："要是打退了宏王爷，朝廷就可以安定下来，越流皇兄……皇兄他可以代替我干这个皇帝，比我做的还会好，那么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反正……你也厌倦了后宫的一切了吧？我们在小城镇上生活，不再涉足宫廷中事，只有你，只有我，还有将来的孩子，我在外头工作，你在家里相夫教子，过年过节时去探望颜玉玉剑他们，你说好不好？
王凝灵有着无言的感动，幸福的感觉溢满了她的心，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笑道："我实在有点难想象皇兄不当皇帝，你生来就象是做定了皇帝似的，我想象不到谁还能做得比你好。
王越风嗯哼了一声。"你现在是在夸我还是损我了？你是想谁我做事果断雄才大略，还是想说我满腹阴谋，做事狠毒不留情面，有着当皇帝的料子？
王凝灵大笑出声，险些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勉强止住笑，柔声地道："不管是怎样的你，我都很喜欢就是了，这辈子都被你吃定就是啦。
她躺回他怀中，两人相拥着，王凝灵看着远方灯火，怀念地道："当年我和温大哥在一个小城镇的山上定居，在这里建了一间木屋，过着最平淡的生活，白天我绣女红，他到镇上教小孩子们唸书，晚上我在家里做饭，入夜他下课后就回山上来，因为怕天黑了他看不到家，所以我都会在门口挂上两盏大红灯笼，让他能知道回家的路。
王越风静静地听她说着，那风轻柔得象是不愿意惊扰他们。
"如果……如果我们真的有这么一天能退下来，我就在门前也挂上两个大红灯笼，每天晚上，等着你回来。"王凝灵声音柔得像梦，目光却无比的坚定。"我会等着你回来，每天晚上都等着你回来，你要记住……记住……
记住……我会等你，所以，请你一定要回来……活着回来……
"我知道了。"王越风点头道，那是她的承诺，是他们的约定，是他们未来的希望，他把这个约定放在心上，活着……他们都要活着，不要成为这场血战的牺牲品。
王凝灵拥着他，心里虽无比欣慰，可是却也知道两天后到底会发生何事谁都不知道，她心里不踏实，她害怕，害怕这次的见面终成诀别，害怕他们的梦想终难实现。
这是她十多年来一直渴望着的爱恋，也许也是一段不该开始的爱恋，因为他们，已经牺牲了太多人太多事，她一直盼望着的幸福结局，谁都没法保证，她心里不安着，更是紧紧地抱着他，眼中的泪水，都沾在他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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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没有向他建议说，要遁着江南河一路北上？"王凝灵听见自己猜想的果然不错，当下梨窝浅现，轻笑出声。
"当然有！现在他们所行的路线一如公主所想，公主聪明机智过人，奴才万分佩服！"小太监奉承地道。
"很好，你下去吧，好处必定不会少了你的。"王凝灵轻扣桌面，微微笑道。
"谢谢公主！谢谢公主！"小太监又是哈腰又是行礼，喜形于色地走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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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也就够了，越风的军队就会在他们之前到达。"王凝灵吁了一口气，现出真心的笑容，想起从今以后终于可以和他一起过平安的日子，她就忍不住喜形于色，缓缓地在布满落叶的地上蹲下，温柔的手轻轻用着落叶在地上砌起字来。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甚么名字呢？"王凝灵手上砌着落叶，嘴里却问道，她的样子她不知道也就罢了，连名字都不知道，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你不妨叫我做凌影，这本是我妹妹的名字。"她沈默了好久，终于道。
"哦……那她呢？你们感情好吗？"从来都没听过她说自己的事情，连从四使及副宫他们口中也没听过。
"……我们分开很久了，她也许早把我忘了。"她抬头看着天空，眉宇间有说不出的惆怅。
即使这样也还是用着她的名字，看来凌影必定很疼她的妹妹吧，王凝灵心中替她感到惋惜，说道："也许将来有机会，你会再看到她的。
凌影微微一笑道："我也不奢望可以再见到她，我只希望要是她知道她还有个姊姊，会知道她姊姊是惦着她爱着她的……
王凝灵被她的真情感动了，落下手上的落叶道："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凌影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在落叶砌了个"风"字，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眸上染上起许不解，犹豫地问道："你在干甚么？
王凝灵无比柔情地看着那个字，那抚过落叶的手如刚抚过情人的脸般温柔，然后才轻轻地拨乱它道："思念一个人，想念一个人，记挂一个人，就算是看着他的名字也会感到窝心，我在宫里，连思念也不可以说，只是看着他的名字也很好。
凌影默默地咀嚼着她所说的话，她那么柔情的话，在她心里却滋生出阵阵苦涩之意，轻喟道："思念……是这样的吗？"思念……该是甜蜜的吧？
王凝灵带着了然的眼神看着她，那在夜色中的玉容犹如天上的仙女，温柔的嗓音对着她道："要是两人相爱，思念是甜蜜的，如果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爱着一个人，那就是苦涩的……"她轻轻顿了一顿，笑问她："你……难道心里就没有想着这么一个人吗？是越流皇兄，是不是？
凌影震了一震，眸中蒙上了一层阴影，那是默然的苦涩，她说不出口，可是却深刻地感受到，王凝灵一定理解她此刻的感受的。
"你喜欢凌影吗？"同一时间，在后花园中和王越流及颜玉对月小酌的王越风忽地问道。
王越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倒了杯酒道："干嘛忽然问这个？从前你对这种三姑六婆的事情没有兴趣的。"回答他之余还暗踩他一脚。
王越风却无所谓地摆摆手，有点无赖地笑道："没关系，我早就已经是个成家立业的男人，三姑六婆总比孤家寡人来的好。
去你的！王越流心中痛骂了这个皇弟一句，他心中真后悔，不是后悔没骂出口，而是后悔不该与他斗嘴，十二年前他输，十二年后他还是没长进，干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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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风看见他闭嘴喝闷酒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换回正经的语调说："说实在的，凌影是个好女孩……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有些事情是不能挽回的，你该做的是珍惜眼前的人。"他看了一眼颜玉补充道："颜玉，你也是。
颜玉苦笑了一下，道："陛下你怎么说起我来了？
"……你对紫云的感情还在，为什么偏偏要为难自己呢？别要让自己后悔。"王越风轻声道。
颜玉沈默了好久好久才沈声道："……陛下说的话我明白……可是……"他重重地吐了口气。"可是我不仅是紫云的情人，同时也是陛下的将军臣子，是皇朝的大臣，紫云有罪，那是事实，我作为臣子，怎么可以公私不分？要是将来也有人伤害了皇上，我还凭甚么理直气壮地判他的罪？陛下，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我。
王越风默默地听完后叹了一口气，明白，他当然明白，他就是太明白了，所以才会担忧，看着他略带憔悴的侧脸，他却更明白颜玉是个公私分明的人，那是他做人的忠旨，这才是他的御前将军！他拍拍他的肩膀一阵无言，目光看向了看着远方的王越流，忽地道："别再看了，蓉悦她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的了。
蓦然听见上官蓉悦名字的王越流蓦地回神，拳头情不自禁地握紧了，王越风却不想放过他："蓉悦回不来了，你的爱也回不来了，你只好放手，然后把握你可以拥有的。"他意有所指。
王越流只好苦笑。"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说那么多感性的说话。"太感性可不是王越风！
王越风潇洒地笑了笑。"三天后，朝廷就要变天，我们与宏王爷及梅妃开战是势在必行，我们也不会再有时间及闲暇在这边喝酒对月言欢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要不要听就在你们吧。王越风伸了个懒腰把酒一饮而尽，拿起酒瓶喃喃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果然是好诗，好诗啊……
颜玉与王越流听着他唸诗，心中都有着愁绪忧思，当下也拿起酒杯，三人干杯一饮而尽，为着未知的明天活着。
皇城大街上，每天的商贩及平民都是熙来攘往的，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可是这天太后要到太庙上香，队伍行经皇城大街，路边两旁的商贩都停下买卖，对着太后的凤驾山呼千岁。
王凝灵也一身盛装打扮坐在太后后头的轿子里受着众人的大礼，幽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轿子后，看着热情的百姓们，王凝灵心中却好生疑惑，大战在即，她该留在宫里预备才是，谁知凌影却说甚么都要她跟太后出来，母后也是奇怪，她该知道此刻情况的，却还选在这种日子去太庙上无关紧要的香，还说甚么要在佛堂唸经到夜深，她想着想着，心中一阵纳闷。
到了太庙后太后与秀盈先一步进庙上香，下了轿后的王凝灵正要跟上，却被幽兰截住她轻声道："公主，太后要进太庙上香，交代公主要乘这时候到别堂斋戒沐浴。
这也太扯了吧！都甚么时候了！王凝灵心里一阵嘀咕，可是母后有命，只好跟着幽兰到别堂，一进到房间，幽兰便立刻紧紧地把门关上，只见凌影已经站在房中，一看到她便走上前来，把一套衣服交了给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凝灵傻眼，幽兰却只是低下了头。
幽兰不答，只是道："你把它换上，到月老庙去吧，陛下在那边等你，幽兰会替你掩护的。
"越风？你……你要我出来，就是要让我能跟他见面？"王凝灵没想到会是这样，心里一阵激动，对幽兰道："幽兰，你……
幽兰咬着唇终于抬起头来坚决道："幽兰虽是梅花宫的人，可是知道宫主如此迫害少宫主你……幽兰不想埋没良心，公主是好人，幽兰知道，幽兰不想活在黑暗中。"她的目光看向了凌影，想来是她说服了幽兰，可是凌影怎么就有办法？
"别说废话了，快走吧，小心一点，在太后回宫前回来就好。"凌影也不多说了，把衣服塞了给她。
"谢谢你们。"王凝灵看着衣服感动地说，想必是凌影看见她思念越风，所以才这么做的，她紧握着衣服，想起可以看见越风，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月老庙位于半山腰，王凝灵的脚步被愉快的心驱使着，禁不住跑到庙的山门前，然后她看到他了，在那个能俯瞰皇城的凉亭中，他牵着白马，轻风吹起他衣襬，更显得他风神俊朗，气度潇洒，然后他看到她了，对她牵起一个柔柔的笑容，融化了她的心。
这一整天，他们在草原上策马奔驰，那呼啸的狂风洗去了两人近日的烦忧，王越风笑着策马，精湛的骑术让马跑得比风更快，王凝灵坐在他身前，感受到他的体温，笑得更是开怀。
晚上两人在山亭里坐着眺望皇城夜景，山亭位处甚高，景色都一览无遗，那情景像极了当日在后宫变天前两人在皇宫钟楼上并肩看着夜色一样。
"你看，这是我们皇朝的盛势，晚上家家户户都点着灯，如同白昼一样。"王凝灵感慨地道。
王越风笑着握着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它继续维持下去的，我不会让宏王爷奸计得逞，毁了我们的皇朝。
提起那场不可避免的战役，王凝灵紧握住他的手，王越风感觉到她心底的害怕，与宏王爷开战，与梅妃开战，那是倾尽一切的战争，谁输谁羸，谁也难说得准，谁能担保两天后谁能活着？他默然了半响，才在她耳边轻轻道："这场战争结束了之后，我就不做皇帝了，我们归隐，好不好？
王凝灵颤抖了一下，稍微退出他怀抱抬头看着他道："你……你是说真的？
王越风眸中流露出认真的神情，不怎么在意地道："要是打退了宏王爷，朝廷就可以安定下来，越流皇兄……皇兄他可以代替我干这个皇帝，比我做的还会好，那么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反正……你也厌倦了后宫的一切了吧？我们在小城镇上生活，不再涉足宫廷中事，只有你，只有我，还有将来的孩子，我在外头工作，你在家里相夫教子，过年过节时去探望颜玉玉剑他们，你说好不好？
王凝灵有着无言的感动，幸福的感觉溢满了她的心，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笑道："我实在有点难想象皇兄不当皇帝，你生来就象是做定了皇帝似的，我想象不到谁还能做得比你好。
王越风嗯哼了一声。"你现在是在夸我还是损我了？你是想谁我做事果断雄才大略，还是想说我满腹阴谋，做事狠毒不留情面，有着当皇帝的料子？
王凝灵大笑出声，险些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勉强止住笑，柔声地道："不管是怎样的你，我都很喜欢就是了，这辈子都被你吃定就是啦。
她躺回他怀中，两人相拥着，王凝灵看着远方灯火，怀念地道："当年我和温大哥在一个小城镇的山上定居，在这里建了一间木屋，过着最平淡的生活，白天我绣女红，他到镇上教小孩子们唸书，晚上我在家里做饭，入夜他下课后就回山上来，因为怕天黑了他看不到家，所以我都会在门口挂上两盏大红灯笼，让他能知道回家的路。
王越风静静地听她说着，那风轻柔得象是不愿意惊扰他们。
"如果……如果我们真的有这么一天能退下来，我就在门前也挂上两个大红灯笼，每天晚上，等着你回来。"王凝灵声音柔得像梦，目光却无比的坚定。"我会等着你回来，每天晚上都等着你回来，你要记住……记住……
记住……我会等你，所以，请你一定要回来……活着回来……
"我知道了。"王越风点头道，那是她的承诺，是他们的约定，是他们未来的希望，他把这个约定放在心上，活着……他们都要活着，不要成为这场血战的牺牲品。
王凝灵拥着他，心里虽无比欣慰，可是却也知道两天后到底会发生何事谁都不知道，她心里不踏实，她害怕，害怕这次的见面终成诀别，害怕他们的梦想终难实现。
这是她十多年来一直渴望着的爱恋，也许也是一段不该开始的爱恋，因为他们，已经牺牲了太多人太多事，她一直盼望着的幸福结局，谁都没法保证，她心里不安着，更是紧紧地抱着他，眼中的泪水，都沾在他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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