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书楼主人现真迹_后宫之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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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书楼主人现真迹

  王凝灵和那左副宫沿着中央大道往里走,只见尽头是一个占地甚广的广场,后头立着一座气势宏伟的大殿,里头矗立十八根大柱,屋顶飞檐如鸟展翅,中央有十八扇大门,正中悬挂白玉牌匾,写着「议事殿”三个大字,字体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王凝灵看着,不禁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宫中议事庭,通常宫主回来才在这儿议事。”副宫主带着王凝灵进去绕了一个圈,依这副宫主的描述宫主那么久都没来想必是丢空很久了,可是里头还是打扫得一尘不染,他们进去打了个圈后走了出来,分花拂柳之间,王凝灵只隐隐看到宫中最高的一座建筑是一个圆顶尖塔,甚有江南建筑的风格。

  他们走近一刻钟才来到塔前,有不少白玉宫中人在这塔出出入入的,在手中都抱了不少书册,看到副宫主连忙弯身行礼,甚是有礼地微朝她一点头,才短短的一夜,难道所有人都知道她来了不成?

  “这是书楼。”副宫主看着这座古雅的建筑,笑着朝她介绍道。“白玉宫中最重要的地方,嗯,书楼是月使在管的,这是宫中机密要地,所以我们都管他叫书楼主人,有够尊贵的。”他摇摇头轻轻笑了一声,连他这个副宫都没被人叫过甚么练武房主人!

  “好雅的建筑。”王凝灵仰头向上望,轻轻地赞叹道,书楼以砖头砌成,里头以红木贯穿,每一层的瓦片都是最精巧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微微地反映着亮光,塔前左右都筑满了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轻风一送,不知从那里的就传来一阵清雅的花香。

  副宫主嘿嘿笑道:“他自己本身也是够雅的,可惜就是……不说了,我们进里头看看吧。”

  他们跨进门槛,只见红木架子上放满了书册画卷,整理得井井有条,一些宫中人站着在认真看书,一名身穿白袍的俊秀少年捧着一叠书走了过来,把书整整齐齐地在书架上排好。

  “小俊!”那副宫主看到那名少年,连忙扬手叫道,那叫小俊的男子看到是他,连忙笑容满脸地走了过来。

  “副宫!怎么这么早?啊……这位是……”小俊一脸的和气,俊秀的容颜上还带着些许稚气,当他看见王凝灵时不禁轻讶了声。“啊……这位一定是灵公主了吧?公主早安啊。”

  王凝灵看见他为人随和,心中不由得欢喜了起来,当下爽朗地笑道:“喊我灵儿就好啦,不必那么客气。”

  “不敢不敢。”小俊哈哈笑了两声,转向副宫主。“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书?”

  “只是带公主转转,我厌倦看书很久了,可不像你家主人。”副宫主一听到书就头痛,连忙挥了挥手,向王凝灵介绍道:“小俊是书楼主人的……呃……怎么说呢?算是入室弟子吧?你可别看他这个模样,握起剑来可不是说笑的,我说小俊,星使不幸身亡,这次武试你说不定可以挤上去。”

  “副宫主你开我玩笑好了,被人听到可不得了!”小俊连忙疯狂摇头,领着他们走上二楼。

  王凝灵好奇地东看西看,随手在架上拿下一个画卷展开来,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结结巴巴地道:“豁山行旅图的真迹!”拜托!那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好不好?是多少文人的梦想!

  “哦,我家主人很喜欢收集这些古玩字画。”小俊不当甚么回事地说道,很显然地这幅画在这里头不算甚么旷世奇作。

  “……换着是我也会很喜欢的……”王凝灵低低地道,珍而重之地把画卷放下继续往上走,这回她作了点心理准备,吸了口气才拿起一本封面泛黄的书册,待看到上头的字后却差点把它摔了下去。

  “少……少林寺的……的的易筋经!”不是吧?那是少林寺的镇寺之宝吧?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哦……那个是从前就有的,练不练得成是一回事,我家主人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小俊照样恭敬地迎向她呆若木鸡的神色。

  “……不用知己知彼了,我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和你们作对就好了……”王凝灵勉强地道,颤抖着手轻轻地把那书册放下,连揭开一页都不敢。

  他们往最上层走去,却见那里大门深锁,连一条缝都没有,两名弟子在外头守着,看到他们立刻行礼。

  “这里,是白玉宫最机密的地方。”那副宫主站在门外对她笑道。“藏着白玉宫最秘密的武功秘籍,宫中秘密,甚至是武林上各门各派的秘史。”

  “秘史?”王凝灵重复着这两个字,眼晴蓦然一亮。“那么……梅花宫的也有吗?我……我想知道!”梅花宫的前任宫主是谁?她爹是谁?到底还有甚么秘密她是不知道的?

  亲生的娘亲……亲生的爹……她却一无所知!

  如果知道了……事情也许还可以有转机……王越风……王越风就不用那么为难了……

  “这里是不能进去的。”副宫主遗憾地敲了敲那个锁对王凝灵笑道,看见她难过地垂下头,当下柔声说道:“书楼的秘室只有书楼主人和宫主有锁匙,我也是不能进去的。”所以,那家伙才那么的位高权重!到底谁才是副宫啊。

  “那么,我想见他!”王凝灵冲口而出道,宫主不在,书楼主人总可以见了吧?

  “这个……”副宫主一脸的为难,犹豫了良欠后才道:“我不是不想让你见他……只是他最近犯了宫规,被右副宫惩处他不可以与外界接触一年,这……唉,连我们都不能见他呢。”

  “这样吗……”王凝灵沮丧地叹了口气,随即又心念一转,拳头微微握紧。

  不许见吗?她王凝灵向来视宫规如无物的啦!不管怎样,梅花宫的事她是问定了,这书楼主人她也是见定了!

  月黑风高,明月繁星黯然无色,实在很适合去做偷鸡摸狗的玩意。

  王凝灵一身黑衣,向宫中各人所住之处摸去,她站在那个园子里研究那几座楼阁,右侧那栋彩楼是萧玉剑的,昨天她看过了,左侧一栋似是无人居住,不怀好意的目光看见转角处那座用大理石砌成入口的殿阁,随即足一点地,往屋顶上跃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拿下几块瓦片看进里头,只见床上似乎有人,却被床帐给遮住了,轻轻几声咳声传了出来,王凝灵耳尖地听见了,她好歹也是名医的高徒,听这人的咳声,似是受伤不轻,她想起左副宫说过右副宫抱病在身……莫非是他?

  王凝灵正自凝思,足下不由自主地微一使力,脚下登时发出轻微的声响,那右副宫内功是何等深厚之人?登时便察觉了,却只是微带虚弱地问道:”是谁?”

  王凝灵蓦然一惊,足下力道更大,当下哇啦哇啦声响,连人带瓦一起摔下去,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还很不小心地给她碰到了头,痛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床帐后的人缓缓地坐起身来,王凝灵连忙把身子坐直,不好意思地道:“这个……我很抱歉,可是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只是在找人……”最后三个字说得好无力,这回真是模大了!

  那人没说甚么,只是默默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才哑着声音道:“你要找谁?”那呼吸声有点浑浊,显是病得不轻。

  “书楼主人。”王凝灵见他对于一个从天而降的奇怪女子都这么和气,当下硬着头皮道。

  “……他不住在这。”那男子顿了顿后才道。”我是右副宫,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月使他住在这园子最北的地方,那里有一大片竹林。”

  右副宫!他真是右副宫!王凝灵不禁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却又甚是兴幸他对自己甚是和善,甚至连他的住处都告诉她,她站起身来,感激地道:“谢谢你……”右副宫……管的是刑罚吧?而且听说月使就是因为受罚才不能与人交往……他却肯告诉她他的住处,不知怎么的,王凝灵心中很是激动,到底是因为他肯帮助她,还是因为见到他?因为见到这神秘门派中的右副宫?

  “……不用谢。”那男子沙哑的声音让王凝灵听了很是难过,她往窗口走了两步又微一回头,随即才往外跃去。

  有了那右副宫的指点,王凝灵这次当然不会再错,她穿过一大片竹林,才来到隐于竹林深处的水轩,只见那座两层高小的楼架空在湖上,那平静如镜的湖面上轻轻泛着几圈涟漪,确实是个好地方。

  她跃上二楼,看到那间仍然亮着灯光的房间连忙奔到门前,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赫然见到小俊从房间里出来,他看到身穿黑衣的她顿时呆了。

  “你你你你你……”小俊结结巴巴地道,右手正欲往剑柄上摸去,可是在看清楚她的身影后才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公主!你穿成这个模样来这里干甚么啦!”想吓死人是不?

  “我……”王凝灵蓦然看到她也被吓了一跳,右手挫败地拿下脸上黑巾才顿足道:“还来干甚么?我是来找书楼主人……”她说着,才忽然发现在半敞开的木门后看见在被屏风遮挡着的一抹人影,她知道那必定是书楼主人,连忙抱拳道:“小女子深夜来访,实属冒昧,可是我有事情,必得要请教月使不可……”她说着,忐忑地看着他的背影。那月使听到她的声音后身子微微一震,却没有回过头来,也没有说一句话。

  王凝灵看见他不说话,心里不禁有些焦急,小俊却轻轻地对她解释道:“公主,不是我家主人不想回答你……而是我家主人正在接受惩处,不可以跟别人说话,除了我照顾他日常起居外,他也不可以与别人交流。”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真的有事情很想要知道,不,是一定要知道!”王凝灵难受地别开脸,随即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道:“我想知道梅花宫的一切!我想知道我是不是遗忘了甚么重要的东西!我怕……我怕我真的错过了我该知道的,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我爹……我爹到底是谁?他在甚么地方?他到底是生是死?还是他已经被娘害死了?我都想知道我都想知道!我好忿恨我甚么都不知道!我好气愤我自己甚么都忘了!”甚至她是谁的女儿,都是由别人告诉她的!她甚么印象都没有!“我求求你!你告诉我,我爹是谁好不好?”

  她声泪俱下地哀求着她,那自责痛苦的声音让人听了痛心,月使默默然地注视着地上,过了好久后才缓缓地拿过纸笔,在上头写了几个字,小俊看着立时明白他的用意,当下走进房间里把纸条接了过来,然后才轻轻关上门走了出来。

  小俊拿着纸条起到王凝灵身前递了给她,王凝灵凝视着那纸片刻才颤抖着用手接过来,只见斗大的纸上只写了三个字,是她爹的名字。

  叶凌宇。

  叶凌宇!

  王凝灵像是被雷电击到似的,她听过这名字!赵太医当日就曾对她说道,惟一一个有可能救得了王越风的人就是叶凌宇!

  他……竟然是她的亲爹?梅花宫昔日的主人?她原来以为……他爹是可以制服她娘亲那野心的……惟一的人……

  可是……他已经死了啊……

  怎么办呢?那她还能怎么办呢?

  王凝灵手一软,那纸笺翩然下地,王凝灵的双眼模糊着,那苍劲有力的字迹却让她蓦然觉得眼熟得很。

  那人,写得一手好字,听说他的书法更被不少达官贵人视为珍品,当成宝物般收藏着,才子之名响彻整个朝野。

  温大哥?是温大哥的字吗?

  她的目光移向那已经关上的门,随即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心中轻轻地骂着自己。

  王凝灵啊王凝灵,你甚么时候变得那么脆弱呢?一遇到挫折就只想到别人,看到甚么都以为是可以依靠的人,当年叱咤后宫的灵公主跑那里去了?皇兄的病还等着你来治呢!

  夜凉似水。

  王凝灵从书楼主人的殿阁中慢慢踱步出来,眉头因为她爹的事情轻轻地皱着,当她终于抬起头来想辨路回自己的殿阁时,却刚好看到在昏黄的灯下坐在凉亭中自斟自酌的左副宫,他身上已经换下了繁重的宫服而穿上了宽松的白色长袍,但脸上的银色眼罩却依然没有脱下来,彷佛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

  他早已察觉到她的到来,当下只是轻轻一笑,示意她过来。

  “对不起。”王凝灵有点忐忑地落坐,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明知道月使被宫规惩处都要去见他……唔……她会不会捱骂啊?

  那左副宫却是全不介意地笑道:“掌刑罚的不是我,是给你指路的右副宫,他都没说甚么,我自然更不会说甚么了。”当黑脸的是他,他向来很享受当白脸的角色啊。

  “是吗?”王凝灵不禁笑开了,心情顿时轻松了下来,看到副宫主递了杯酒给她,她连忙接过。

  “怎样了?问到甚么啦?”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道,把酒一干而尽。

  王凝灵听到后却差点被呛倒,她干咳了两声后才苦笑道:“我爹他……原来是叶凌宇……而且……他已经……唉……”她目光黯然了下来,那酒再也喝不下去。

  爹吗……她很想,很想全部都想起来啊,她见过爹吗?爹是怎么样子的?爹……疼爱她吗?

  “……叶……凌宇?”那副宫主这才认真了起来,他斜睨了她半响,偏头沉思道:“我听说他是首屈一指的大夫啊……没想到武功也那么厉害。”还是梅花宫的人。

  “是啊……赵太医曾经说过,他是惟一可能救得了皇兄的人,可是……现在……”王凝灵目光哀伤,只能垂首看着地上。

  “那也不尽然啊。”副宫主轻轻地转着手上的杯子,神情若有所思,他凝思片刻后缓缓地道:“我听说他曾把毕生的医术都写在一本手札上,那是全天下的医者都梦寐以求的东西,要是能找到……你皇兄应该有救。”说罢他紧紧地一握拳头,定住了那酒杯,目光凝视着远方,也不知道他在想甚么。

  “真的吗?”王凝灵顿时眼睛一亮,不禁抓住了他的衣袖,像是黑暗中的一片曙光。”那在甚么地方?我立刻就去找……”

  “……那个应该在梅花宫吧。”左副宫把目光收回,却还是若有所思的模样。“那里守卫森严……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要去……恐怕也不容易,而且我们宫主又不在……”右副宫病了,日使经常不在,月使受罚中,星使早已身亡,现下就剩下他和一个连自己脾气都管不好的辰使玉剑……唉……他在心中感叹连连,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啊。

  “那么,我立刻就去拜托他!”王凝灵立刻说道,目光中立刻装满了恳求的神色。”我想拜托他……他们不是好朋友吗?他一定有办法的!”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他到那里去了啊。”他苦笑道,他真有这个本事把他挖出来,他也不用当望夫石……啊不!吥!是望主石!

  “噢……”王凝灵不禁失望地低下头来,抓住他衣袖的手也松了。

  副宫主默默然地注视着她那只松开的手,不禁轻柔地笑道:“你不要烦恼了,我迟些日子就命人出宫去找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他看到她眸光中登时现出感激之意,不禁取笑她道:“你那么关心你皇兄啊?嗯?一日不见,会不会如隔三秋啊?”

  “那当然啊……”王凝灵想都没想就道,看到他的笑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当下反问他道:“副宫主心中也有这样的人吧?”她斜睨他,脸上露出了顽皮的调侃神色。

  那副宫像对付小妹妹般用手把她满脸调侃神色的脸容扳向前方,才微微笑道:“你也来取笑我了?我不像玉剑一样,一天到晚想男人想情人想疯了。”

  “不是一天到晚,那就是会有一时半刻啰?”王凝灵嘿嘿笑道,被她逮住了吧!

  那副宫主轻轻一笑,却也回答了她。“……曾经……有过。”

  “那现在呢?”王凝灵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她很好奇!好奇这个像谜一样的男人的情人是怎样的!

  总觉得他的心事就像他的脸一样藏在眼罩下,埋得深深的,不容许任何人去探勘……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行。

  “她……过身了。”那副宫主脸上还是挂着轻柔的笑容,神情却带了点哀伤。

  “噢……我很抱歉……”王凝灵看见他脸上微带哀伤的神色,不禁为他难过了起来。

  “不要紧。”那副宫主目光又看着远方,也许是她在的地方,又或许只是不可能再有她的未来。“我也不常想起……在这里待久了,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去,又或者对我来说活着和死了也差不多,她死了,我也没有深究原因,有人说是别人杀了她的,又有人说是她自己害死自己的,可是那又怎样呢?不管是那一样都没差,不管怎样我也不可能出去……也不可能替她报仇的。”

  他语气虽轻淡,但那语气中的苦涩,她听出来了,也更为他难过,她的手不禁轻轻地搭着了他的肩头,他看到,对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他的意思,她都懂,在那漫天的花香中,他们相视而笑,彷佛是已经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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